邵羿是一个想得开的人,抛开令他纠结的人生节点,其余什么事情他都不会放在心上。
林初晓心知如此,但还是很担心。
见她愁眉不展,一日之间满面忧虑,人都急速瘦了下去的样子,邵羿捧住她的脸,在林初晓的额头上扣下一个吻,“从前,你可是遇到什么事情都会跟我商量的,如果这次我没猜错,促使你毅然决然走进刑部办案衙门,还铁了心的要将事情承担下来,跟我撇清关系的诱因,跟我母妃有关吧?”
林初晓猛地瞪大了眼睛,随后反应道,“你该不会已经见到母妃了吧?她怎么样?大老远的被运送到西决来,她的身体吃得消么?”
邵羿抚摸着林初晓的脸颊,心内漾过一阵暖流,“果然如此,你早就知道了,是楼彻的人偷偷告诉你的?”
林初晓将实情说出来,邵羿点了点头,“我今天的确见过母妃了,她的状态还可以,不过应该撑不过几天了。眼下,咱们不能顺着楼彻的计划走,要想方设法打破常规才行。楼彻希望我陷入两难,在你和母妃之间纠结不下,只要开始纠结,之后我不管糊里糊涂的选择什么,都终将按照他规划的路线走,我才不要那样。”
林初晓握紧了邵羿的手,“他笃定咱们会陷入两难,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对抗邵乾这件事情上,你的身份地位和名声太重要了。只要咱们有一颗力保西决的心,就不会看着事情进展到无法转圜的地步。”
“虽是尘封的往事,但终究是事实,公开尘封往事是要付出代价的,当初离开伏商的时候,我虽然心里头倍感舒适,但其实还是有不甘心的部分在,我不甘心父亲的死就那么不明不白,我也希望他能够被世人所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此番我不顾名声这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长此下去,或许还有机会能帮父亲正名呢。我没法让天下人都仰望我,也没必要那么做,只要手握住幸福,有爱着的你们,我就足够了。”
听了邵羿一席话,林初晓越发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狭隘了,她根本没问过邵羿需不需要自己的帮忙,就自以为大英雄般的伸手,殊不知这样已经无形中给对方惹了麻烦。
两个人的相处过程中,有些事情还是要明明白白说出来比较好,事实摊开的一瞬间,或许两人都能了然,原来他是这样想的啊!
刑部尚书顶着巨大的压力,在宫门下钥之前走出了皇宫,握着关于琰王妃的处置圣旨,他挠了挠脑袋,暗探一声:自己真不该入宫来。
不敢提前跟琰王打招呼,刑部尚书就只能选择次日一早来知会夫妇俩,可等他来到二人住的房间门口时,刚好撞见琰王拉着琰王妃的手,笑呵呵出来,不知道侍卫们说什么了,原本还拿武器挡一挡的侍卫竟然弱弱的收回了动作,眼睁睁看着琰王把琰王妃拉走。
皇命的趋使下,尚书大人奓着胆子走上前去,先是乐呵呵的跟琰王打招呼,邵羿对他并不感冒,注意力却以最快的速度定在了他手中的黄色卷轴上,随后目光开始诡异。
刑部尚书见状,也不多废话了,就要打开卷轴,可两手刚握住卷轴的两端就被邵羿给按住了。
他促狭的笑着,眉梢轻轻一挑,“今日不管发生什么,本王都要带着王妃回府,话,你听明白了吧?”
尚书大人一愣,干干的吞了口唾沫,话他是听明白了,但就是不懂。
……琰王殿下这是打算抗旨不遵么?
话他是没胆子说出来的,但眼神已经通通表现出来了。
邵羿笑着拉起林初晓的手,“本王今早上天没亮就带着琰王妃离开这里了,没看见过尚书大人,你觉得这个借口如何?”
刑部尚书的脸都快绿了,这算借口么?这样的话若是落到皇帝陛下的耳朵里,他非当场斩了他的耳朵不可。
“王爷,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其实陛下也是为了您着想,想要堵住悠悠之口,王妃就得吃点苦头,陛下是打算在范云被抓……”
被邵羿制止的动作给震慑到了,刑部尚书不敢说下去,“微臣会命人好生照顾王妃的。”
“本王说了,今天早上从未在此处见过你,尚书大人只需听我的,将原话带到陛下跟前,并且设法保住你自己,其余的,本王自会应对。”
再不给尚书回绝的机会,他加快步伐,拉着林初晓消失在了院子的尽头。
抗旨不遵,这只是他要做的第一件小事而已,算什么!
狡黠,太狡黠了!
刑部尚书深知,如果他按照琰王所说的办法去解决,那么这一刻就不能跟琰王闹掰,不能请府兵过来阻拦,因为一旦动静闹大了,后续再跟陛下说没见过琰王,那就是欺君大罪。
可是除了琰王的这个随口想到的破借口,刑部尚书又找不到其他理由。
上下纠结之际,人家两口子早就已经坐上马车离去了。
林初晓看着马车行进的方向,好奇问道,“咱们不是回府么?我怎么看着这是往城门方向走了?”她想到包子铺。
邵羿神秘的点了点头,不多说什么,只一句,“到了你就知道。”
包子铺今天关张,他们是从后门进入的。后院十分的安静,院角落还有一些积雪。
就在林初晓好奇打量,等着什么大招的时候,上官不妄端着一个盛满包子的盘子走出来,包子香气四溢,还冒着热气。
他一口半个的吃着,看到林初晓和邵羿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认真享受美食了。
“他怎么在这?”
走进去,跟晴玟走了个顶头碰,晴玟笑的很开怀,手里同样捧着一个盘子,正当林初晓好奇,搞不懂这是怎么个情况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野。
她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努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第三次揉眼睛之后,笑了出来,“外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