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不妄被拖出房间之后，就一把扯掉了挂在脸上的假皮，还将嘴里后脖颈上用来改变声音的银针拔掉了。
院子里，林初晓和邵羿嘿嘿笑等着他，无声的摆出“你辛苦了”的拱手姿势，拉着他出了院子。
太医早已经等在院门口了，背着药箱按部就班的进去给荆南蓉看诊，事至此，演戏的部分告一段落。
河可是楼彻近期最重用的人之一，他的出现，完全可以代表楼彻的想法了。
所以荆南蓉八成会相信。林初晓信心十足，跟邵羿一起指引着上官不妄往斯络的灵堂方向走去。
今天是停灵的最后一天，留上官不妄在灵堂内独自呆了许久，邵羿和林初晓就站在外面，数一数飞过的鸟儿，再数一数天边的火烧云彩。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入宫之前非说要带着卫晴他们吃东西，吃什么，为什么不带着我？”邵羿的语气里，有一些小妇人的小埋怨。
林初晓很少见到他这样，忍俊不禁的斜眼去瞧他的眼色。
“羊蛋，你不是说羊肉很膻么，我以为你不喜欢吃，所以就没叫上你。最近忙来忙去的，都没好好庆祝冯鑫和展英飞大婚，我们原是打算抽空一起聚聚，不醉不归的，可现在每个人的神经都是绷紧的，不敢松懈，索性就吃一顿羊肉放松放松。”
邵羿眉头微皱，突然认真的看向林初晓，“羊蛋？我怎么没听说过羊会下蛋。”
林初晓噗嗤一声没忍住，吧唧吧唧嘴，坏坏的朝着邵羿的腰部以下看去，“就是……羊的那个位置。”
难得，琰王殿下的脸上竟然闪过了局促的反应。
如果这里不是斯络公主的灵堂，林初晓估计要大笑出声了。
忙着悲伤的上官刚走出来，就被琰王夫妇两个的挤眉弄眼撒了一嘴的狗粮。
上官眯起眼睛，勉强挤出一个嘴角上扬的动作，“可以出宫了吧？”
三人转身的时候，迎面碰上康公公。
“琰王殿下，陛下想单独见见您。”
邵羿迟疑了一下，“这么快？”
康公公点了点头，来时走的太急了，这会儿还没到换上气来，“荆南蓉被救治过来之后，将自己关在房间半刻钟的时间，然后就跟守着的人说，要面见陛下。”
“挺好的，可这跟本王有什么关系？”
“陛下说，要殿下过去甄别一下，荆南蓉所说证词的真假。”瞄了眼林初晓的方向，康公公歉疚道，“这个，琰王妃就不便在旁了。”
林初晓最近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参政有些过多，人家不明说，她也得学着避讳一点。
跟上官一路往宫外走去，林初晓路上也没想着找什么话题，随口提了一句“晴玟”，突然发觉上官不妄的神情不大对劲儿。
“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上官的表情很纠结，他平日里那么洒脱不羁的性子，虽然在跟斯络在一起之后，性情沉稳了不少，但也从来没有这样纠结过。
脚步突然放慢，上官郑重看着林初晓，“晴玟她，似乎有孕了。都是我的错。”
林初晓怔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你小子可以啊！动作够快的！”
上官嗔了她一眼，无奈解释道，“有一天晚上，我跟晴玟说起斯络的事情，说着说着，就喝多了。次日醒来发现，跟她赤身躺在同一张床上，我虽醉得狠了，但前一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还是记得的。就挺……鬼使神差的，我发现我对晴玟也不抵触。”
“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真喝醉了睡的，还是清醒着睡的？”
上官不妄一时间没法接受林初晓的直白，措了一下辞，道，“我影影绰绰间，是看到斯络影子的，于是将人抱在怀中，说了一些醉话。可后来她凑近上来，我就本能的推开了。我觉得我跟斯络已经不是从前那样了，所以我不能跟她有亲密的接触。”
林初晓听着听着觉得有戏，这家伙似乎开窍了。
“后来，她告诉我，她是晴玟，她……就凑上来了，很奇怪，我没有反感，也……”上官说不下去了。
林初晓难得看见他如此纯情的一面，“浪里小不妄竟然也有害羞的时候。那之后呢？”
“之后，我就很拎不清当天夜里的事情，究竟算不算是我的内心所愿，躲了晴玟一阵子。前天，她找到我，告诉我她有孕了。”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林初晓歪着脑袋打量上官，“如果现在晴玟派人来告诉你，她摔倒了，他和孩子只能保一个，你会作何选择？”
上官皱眉，沉默不语。
“快回答！三、二、一……”
“晴玟，保晴玟！”答案冲口而出的瞬间，上官不妄甚至有一些震惊。
“所以，很多表面上看起来如同谜团一样的难题，只需要简简单单的回答就能迎刃而解了。你跟斯络的事情，早就已经是过去式了，你不会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晴玟对你用情至深吧？”
上官捏着腰间的剑柄，帮林初晓掀开车帘，“我……就是……”
“当初晴玟获救，无处藏身，艰难的时候只有你在她身边，后来你有了斯络，她得知自己的身份。几番波折，你们在西决重遇，你回想一下，究竟是跟斯络在一起时更自在，还是跟晴玟在一起更自如呢？”
上官再一次沉默，马车匀速前行，路上的行人不多。
林初晓隔一会儿就掀开车帘朝外看看，直到一家甜点铺子前时，“上官，停一下。”
亲自去打包了两份甜点，一份放到了上官车夫位的旁，“晴玟最喜欢的味道，给她送去吧。斯络的死，应该算给你的一个警钟，珍惜身边的人吧，不用太明确自己跟谁的关系，跟着你的内心走，跟着感觉走，准没错。”
……晴玟小丫头，当初不过暗示了你一下，没想到下手够快的呀！
勤政殿的气氛，有一些沉闷。
“都这么久了，带荆南蓉的人怎么还没到？”邵羿问了一句，跟慧元帝对视的瞬间，叔侄表情都不大对。
“不行，你还是赶过去看看。”慧元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