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地步了，如果站出来否认冯婉阳的说法，那么整个丞相府都将为之埋葬，过往为了嫡子的一切挣扎都将付之一炬。
即便再心痛，冯夫人跟冯涛对视的瞬间，夫妇二人都艰难的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慧元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整个过程的细微反应，神色没有半点改变，他沉声清了清嗓子，“太子妃，你做这些事情的初衷是什么？此事是否跟太子有关？”
作为一个父亲，他关心的肯定先是自己的儿子。
慧元帝的这两个反问让冯涛夫妇二人放下了心，意识到皇帝的思路显然是顺着冯婉阳走的，而没有对冯家的其余人起怀疑。
林初晓看着冯涛夫妇二人那几乎要张口大喊出来的对视和表情反应，连连摇头，做戏做成你们这么明显的，能这么多年不被皇帝发现，也是见了鬼了！
冯婉阳触地就是三个响头，“启禀陛下，这一切都跟太子殿下无关，如这证据上所显示的，早在成婚之前，臣女就已经跟楼彻下面的人有接触，刚开始臣女还只是做一些小生意，后来渐渐被套住，被他们抓了把柄，臣女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被楼彻的人控制住了，臣女不敢告诉父母双亲，更不敢对外人言，只能继续按照他们说的，做他们的傀儡。”
泣不成声的冯婉阳，垂着头还在继续为自己的谎话编造好听的结尾，“直到嫁入太子府之后，耳濡目染太子殿下的兢兢业业，臣女自愧不如，想着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只怕要连累到太子殿下，因为臣女也发现，自从进入太子府后，楼彻那群人的要求就更加的得寸进尺。臣女好几次想要跟太子殿下摊牌，但就是张不开这个口，直到楼彻的身份被发现，他被忠元侯府轰出来。”
虽然慧元帝对外公布的刘文彦的身份是跟楼彻集团有关系，但这不过是为了保住忠元侯府仅存的一点颜面罢了。
真正明白事情原委的，谁不知道楼彻就是刘文彦的事实。
身在太子府的冯婉阳，自然也就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装作不懂了。
“臣女终于松了一口气，以为就这样掏出魔爪了，可他们依旧不依不饶，威胁臣女为他们做最后一件事情，就是绑了凌相府的二小姐，只要让她不再现于照阳城面上，让凌家人找不到她即可。”
抽抽噎噎的，冯婉阳以帕拭泪，“至于后续楼彻的人要怎么对待知柔小姐，臣女属实不知，因为是最后一次帮她们做事，臣女也没有过问更多，想着既然知柔姐姐是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只要没人伤害她，那这件事情就不会恶劣到不可收拾的程度。臣女是一时猪油蒙了心，臣女跟楼彻过往的事情，但凭陛下惩罚，但父母双亲和太子殿下，的的确确是不知情的呀陛下！”
她声泪俱下，哭天抢地一番。
慧元帝皱眉看着，眸光凛冽。
场面僵持了一阵子，直到冯涛和冯夫人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众人终于听到慧元帝的声音了，“朕不会牵连无辜，既然事实已经明了，太子妃，你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冯婉阳长长舒出一口气，泪水夺眶而出，她如释重负的看向身后冯涛夫妇二人模糊的影子，点了点头。
老奸巨猾的凌天冬明明发现了今天事情的不对劲儿，却没有张口说半句话，直到最后慧元帝公布对冯婉阳的处置办法，凌家一家人叩谢圣恩的时候，也没多说一个多余的字。
冯婉阳是直接被禁卫军段然带下去的，冯夫人已经双腿发软，强撑着出了勤政殿后，差点儿倒在冯涛的肩膀上。
凌夫人心疼的拉过凌知柔和林初晓的手，幸福的泪水灌满了眼眶。
凌天冬脚部很慢，直到快出宫的时候，遥看着冯涛夫妇二人被远远甩在后面，趁着凌夫人拉着凌知柔的手问东问西，赶紧将林初晓拉到了身边，“都是你计划的？”
“一部分吧，此前不是跟父亲商议过要从太子府下手么，所以跟宋打配合将二姐救出来的那部分是完全按照咱们计划的来的。”
凌天冬白了林初晓一眼，“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他问的是慧元帝手里的所谓冯婉阳和楼彻过往的来往证据，以及冯婉阳竟然这么轻易就应下了所有事情的壮举。
林初晓嘿嘿一笑，挠了挠脑袋，“看来我在您的脑海里，还是个聪明的角色嘛！”
“所以，真是你计划的？这还没完吧？”
凌天冬越想越恐怖，心里很是没底，“你胆子也太大了，连陛下都敢给算计进去。若是被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林初晓无事的耸了耸肩膀，“您敢保证跟陛下君臣多年，没对他说过一次谎话？有时候善意的谎言，只要能够帮助人们发现真相，说起来还是很有必要的不是么？”
拍了拍凌天冬的肩膀，林初晓启齿一笑，洁白的贝齿晃了凌天冬一下，他眯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发这么一小通火，不过就是想表达一下对林初晓做这样危险计划的关心罢了。
他完全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覆水难收，既然已经把皇帝给算计进去了，就只能按照林初晓的既定计划继续走。
“后续的事情，我要知道所有细节，不许再有所隐瞒。”瞪着那双俊俏的叔神级双眸，凌天冬向女儿发出了最后通牒。
林初晓乖乖点头，粲然接受了对方的施压。
同凌家的团圆气氛不同，冯夫人一踏入相府的大门就晕过去了。
连着请了两位名医才将人给弄醒，陪在床榻边上，冯涛忧思重重。
看着天外朦胧的月色，他拳头捏的更紧了。
脑海中反复回想今天慧元帝的表情，一种后怕油然从心头攒起。
他深深觉得，陛下已经起了怀疑，只是暂时没有抓到自己的把柄，所以顺坡下驴先把女儿给控制住了。
可之后呢？高位者会这样轻松放过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