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严的皇宫高墙外,一匹骏马渐行渐近,直至靠近宫门口,那人一跃而下,颀长的身形几乎盖过守城禁卫军一头。
“琰王殿下!”禁卫军们都是耳聪目明的,问候了一声,目送着邵羿入宫谢恩。
今天是个好日子,慧元帝心情不错,退朝之后,留下了几个皇子重臣商议事情。
邵羿借口府中有事,出宫绕了一圈才回来,没想到皇子和左右丞相们竟然还在。
他当着众人的面给慧元帝叩拜谢恩,紧接着恭敬的退到了一侧。
右相冯涛目光时不时瞟过他,眼神很是复杂。
慧元帝看出端倪,草草将正在商谈的事情做了个了断,再看向琰王邵羿的时候,眉目间多了几分柔和,“琰王啊!关于你的……”
邵羿拱手,朝着慧元帝拜了拜,“刚好今日右相也在,微臣有一事须得告知,此前微臣云游在外的时间里,曾经结识过一位姑娘,便认定这位姑娘为此生的唯一,这也是微臣接受陛下封号的原因之一,微臣想给这位姑娘一个名分。”
话说的几乎是“直白”了,仿佛做儿子的公开向老子坦白自己的感情事宜,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但听在殿中主人的耳朵里,却是各有精彩。
右相的脸色涨红的犹如猴臀,慧元帝认识他这么多年,都没见那张老脸难看到如此地步。
殿内气氛骤然冷沉下去,重臣们面面相觑,皆知道此事不妙,便各自找借口,纷纷告退。
慧元帝对琰王的坦白心事没予置评,只是道这事儿暂且搁置,婚姻大事不是他一个人一句话就能定锤的。
邵羿很顺从的应了一句,向慧元帝和右相告别后离去。
右相冯涛垂首而立,粗重的喘气声连端坐在上手的皇帝都听的清楚,慧元帝满脸黑线,开始思忖如何跟右相坦白此事。
“陛下,适才琰王殿下的态度您也瞧见了,老臣……实无颜面再论及儿女的婚事,老臣的脸……”声音渐渐悲伤的仿佛都快哭出来了。
明明生气的几乎想要骂爹了,却还能够在紧急关头装作一副受了委屈无处发泄的可怜样子。
慧元帝十分别扭,换一个思维开始对右相说琰王那日对自己说过的一番话。
“他自己应诺的,说此番出行的感受颇多,更是厌倦了京都的嘈杂,便想着什么时候辅佐太子登上帝位之后,他便要带着王妃归隐山林,过惬意的生活去了。”
这话一出,右相的眉头挑动了几下。
他看中的就是邵羿的勇猛和担当,以及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这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将才!沙场的枭雄倘若归隐山林,怕是不如农户挥洒自如。
“朕多年来有右相辅佐着,方能万事顺遂,国泰民安,朕自然希望右相及亲眷们能够长长久久的伴君左右,辅佐了朕,再下一任皇帝。便是为着冯家着想,朕也很想卿家的女儿能够嫁的风光体面。”
皇帝的头都已经低到这份上了,若是再不领情可就过分了。
冯涛的眼眸转了转,当即跪下,恳切道,“陛下……老臣当初之所以看重四王爷,一来是小女倾慕,实是儿女的事情不得不为之,二来也是因为四王爷从不参与朋党,乃是一心为着陛下的好臣子,王爷为着朝廷的心情,跟老臣是相同的。这才会只盯着王爷,别无他想。可是……既然老臣的一片真心,看在王爷的眼里乃是厚颜无耻,老臣也不是傻子,知道若是强行嫁女,便是将女儿原本可以圆满的后半生都葬送了。也罢,也罢,小女的婚事,单凭陛下吩咐。”
这一番话下来,既诉了苦,也表了衷肠,更为女儿的婚事抬了一个等级。
让慧元帝因此有愧于冯家,那么女儿接下来的婚事自然只有更好,而不会更差。
实际上,冯涛在听到慧元帝所言琰王将来要远离朝堂的说法后,心里头惊讶了好一阵,暗暗庆幸幸亏这个把月没有逼得太紧,否则,真的女儿嫁过去之后才知道琰王有这样的打算,那可是叫天天不应了。
开玩笑!冯家的女儿一个萝卜一个坑,嫁出去必是要为家族的兴旺和利弊相互作用的。
他生女儿才不是为了让她去种田耕地,织布谈情!
老狐狸的想法正中下怀,慧元帝思忖片刻,当场决定了冯家那未嫁老女的去处:赐婚太子。
于同一天,慧元帝还下了另外一个诏书,将伏商和亲而来的云欢公主赐婚给幽王。
于是一天之内,皇家便有两个儿子要办喜事,慧元帝一时高兴,连续半个月,在宫中宴请了两次。
半个月的时间,林初晓也没闲着,将文儿一行人打探过后整理出来的西决皇室族谱关系拿在手里细细研究。
当看到煜王府世子爷“荆向宸”的名字时候,她的目光登时顿住,“这位煜王我知道,便是在慧元帝平定西决最后一个州郡的藩镇时,起了重要作用的那位王爷。”
没想到,荆向宸那个阳光少年,竟然是煜王府的世子爷。
说完这番话,林初晓就陷入了沉思,一旁听的正起劲儿的卫晴好奇凑过来,“你在想什么?”
林初晓摸索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我在想,等平安生下孩子,我得赶紧为自己定下一个身份了。”
一旁正在修改图纸的冯鑫侧过头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初晓淡然耸了耸肩膀,“没什么意思,我总不能在这陈家村呆一辈子。”
这里虽是个好地方,但也不是安全之地,“得想个办法,找到一个身份,让楼彻即便寻到我了,也没法子杀掉我。”更准确的说,要找到一个公开的合理身份,以至于不会某天被楼彻的人杀掉了,还没地儿说理去。
卫晴和冯鑫交换了一个眼神,异口同声道,“那还不简单,琰王妃喽!”她的老本行啊!
林初晓没接茬,暗自思忖起来,这个身份,还真真不太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