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震山很清楚在战九枭心里装着与他一样的仇恨之火，对于战家的怒火。
曾经一家人有多幸福，现在就有多凄惨。
战九枭那张峻傲的脸骤然间变得阴暗下来。
黑眸子布满浓郁的阴霾之气。
战震山激怒着他说道，“当时你妹妹出事时，她害怕得失声尖叫起来，整个人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蜷缩在你妈的怀里，瑟瑟发抖。”
战九枭不由地想起了妹妹。
小时候，妹妹长得白白的，可爱怜人，但就是个爱哭鬼。
他给她取了一个花名，“小兔子。”
战震山继续说道，“你妹妹弱小又无助地哀求着我‘爸爸，你救一救我’。可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她从飞机上掉下来。”
战九枭的脸色越阴洌暴虐，瞳孔开始充血，逐渐变得通红一片。
就像野兽恶魔般的眼睛。
“而你的母亲更是可怜，人都砸到冰冷的机舱，整张脸都撞得青紫不堪。她平生是个那么爱美的人，最后却落得面目全非的地步......”
“你不要再说下去。”
“你听着就觉得很难受，但有没有想过我亲眼看见自己的老婆和女儿都死在自己的面前，你能体会到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因此，你就要装死十几年，让七岁的我独自面对亲人的逝去，还有叔伯的暗算，我有好几次都差点死了。那个时候，你又在哪里？”
战九枭最不能容忍别人的欺骗，尤其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战震山微扬起下巴，语气阴沉地说，“我都是为了你好，只要你躲过各种阴谋算计，活得下来，才配成为我战震山的儿子。”
战九枭微低着头，沉重地出声问道，“若是我死了呢？”
“你是我战震山的儿子，就必须要面对这些尔虞我诈，就必须成为胜利者。”
“若是我活不下去呢？在我最危险的时候，你会出手帮我吗？”
战震山森冷地回道，“不会，若你这点暗算都躲不过，根本不配成为我战震山的儿子。”
战九枭不由地冷笑起来，“呵呵。”
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往外走去。
战震山在后面怒叱道，“现在宋家没有几个人知道你有私生子的事，你赶紧把那两个孩子送走，婚约绝对不能出错。”
“从今天起，我不会再任由着你摆布。”
战九枭撂下一句狠话，头也不抬地离开。
身后传来刺耳的砸东西声，还有战震山怒不可遏地咆哮声，“你这个孽子，没用的废物。”
咆哮声在书房里震荡开来，带着深深的怨忧。
自从两年前，战九枭就从战家搬出来，入住独栋的南山园别墅。
刚进门时，他就听见孩子们的欢笑声，笑声有着强烈的感染力。
他脸上紧绷着的肌肉线条逐渐绽放开来，黑瞳的黑雾也逐渐消散去了。
保姆守在门边，双手捧着一根热毛巾，毕恭毕敬地喊道，“少爷，你回来了。”
战九枭拿起毛巾，仔细地擦拭着双手。
他沉声问旁边的保姆，“孩子们吃饭了吗？”
保姆接过战九枭的西装外套，边挂着边说笑着说，“吃了，宝小姐还吃了两碗河粉。”
“你很好。”
战九枭先是对着镜子整理下，有些凌乱的头发，直至挑不出什么毛病。
他才迈着沉稳中带着愉快的步伐，绕过长廊来到大厅。
只见白宝儿坐在地面上，面前放着好几个硅胶女娃娃，旁边放着一个诺大的化妆盒子。
上面摆放着形形色色的化妆品，有口红、眉笔、晒红.......
白奕之蹲在模型的火车运行轨道，正一板一眼地组装着火车。
左手拿着螺丝钉，右手拿着铁锤，咚咚地敲个不停。
动作娴熟，利索，看得出小家伙经常组装物件。
两个孩子各忙各的，却说不出的默契。
这几年来，战九枭都是独居，如今家里有了孩子，增添了人烟之气。
战九枭舍不得打扰如此温馨的氛围，不由地放轻脚步，
白宝儿正专注地给红色的女娃娃编辫子，再用湖蓝色的发卡别在左边。
那个动作温柔极了。
可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又觉得不太好看，又拿掉湖蓝色的发卡，别上白色的发卡，仍是觉得不太好看。
在宝儿低头时，睫毛纤长微俏，在眼底下投射出两道弯弯的黑色弧线，秀鼻挺立而泛着淡淡的红色。
粉嫩的红唇为难地轻轻地抿着。
有一丝倔强之气。
战九枭看着白宝儿，脑海里不由得浮现着白景妍的面容。
白宝儿的五官随了白景妍，有七八分相似。
他在心里面感叹：小时候的白景妍是不是也这么可爱惹人怜爱？
战九枭闪过这个念头后，硬生生将自己按压下来。一股怒火从心底直往上蹿起来。
只因为那个女人害得他整整五年都见不着自己的女儿。
战九枭蹲下身来指着旁边的粉色蝴蝶绸带，放低音调柔声说，“你觉得粉色怎样？”
白宝儿抬头看见面前是一张俊得让她垂涎三尺的脸。
盯了半响后，她舔着唇，软糯地出声喊道，“帅叔叔？”
她的声音甜得似乎是粘上蜂蜜的糯米，人的心都甜软下来。
战九枭抬手摸着白宝儿微卷的乌发，认真地纠正道，“你可以像第一次见我时，那样喊我爹地。”
白宝儿是很喜欢帅叔叔，但妈咪又说过他不是自己的爹地。
不准她再乱叫，很担心妈咪会生气。
她陷入纠结之中，不知到底该叫什么。
她左手掰着右手玩起来，忸怩地说道，“妈咪说你并不是我的爹地。”
战九枭沉下剑眉，抿着唇冷声说，“我是你的爹地。”
他喊得颇为大声，吓着白宝儿。
同时，这个信息对于她实在太惊愕，转过头看向旁边的白奕之。
她低声呼唤道，“哥哥。”
白奕之边敲着螺丝钉，边淡然地说道，“我们还是做个亲子鉴定更稳妥点。”
大厅再次响起“咚咚”的响声。
战九枭温柔地抱起白宝儿，坚定地说，“不用，我已经认定你们是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