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妍惊诧地抬头看向盛凌南。
他那张冷高贵华丽的面庞没有任何异色,平静得如一滩死水,掀不起一点波澜。
白景妍怀疑自己听错了,压制住内心的波动。
她舔了下唇,佯装平静地问道,“你说什么?”
盛凌南轻抚着白景妍脸颊上的五指印,眼底闪过锋利的锐光说道,“你为了战九枭抽打自己的脸,我会心疼的。”
白景妍被那道锐光怔住了。
盛凌南手托着白景妍的脸,又凛冽地命令道,“下次不准再为任何人伤害自己,我不允许。”
白景妍躲闪开盛凌南的目光,轻咬着下嘴唇说道,“凌南,我失诺了。”
当初,白景妍发誓过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战九枭。
盛凌南摇头,不以为意地回道,“这个世界又有多少女人可以抵挡得住战九枭的诱惑?你爱上他,我一点都不意外。”
“那你为什么还如此呢?”
“只要你重新爱上我就够了。”
“凌南啊!”
“阿妍,余生还很漫长,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所以我可以慢慢地等你。可我要提醒你一句,战九枭不会爱上。也许他对你心动过,但他绝不会让自己爱上你。”
白景妍自嘲地一笑,回道,“我知道。”
盛凌南手上的力度用上几分,警告道,“你最好还是牢牢谨记,我不希望你再受伤了。”
“好,我记得了。”
“星期六,宋玉姝会举办生日宴会,你陪我一起去。那边有很多制药商,还有医院的管理者。”
“嗯!”
“我已经让人将阿姨接到盛宅。”
白景妍的心骤然间急速抽搐下。
她惊恐地扭头看向盛凌南,匪夷所思地大声质问,“盛凌南,你是什么意思?”
盛凌南大拇指摩挲着白景妍精致的下巴。
他淡然自若地回道,“温老师是你的妈妈,以后也是我的妈妈,我会尽兴照顾她的。”
白景妍的手紧攥成一团,雪白的脸浮上怒色,清丽的眸子跳跃着怒火。
她嚯地站起身,恼怒地甩开盛凌南的手。
她怒斥道,“盛凌南,你是想用我妈来威胁我吧?”
“若你这样想,我会难过的。”
“盛凌南,你变了,你变得得让我有点害怕。你马上放走我妈。”
“呵呵!”
盛凌南收回被甩开的手,右手撑在脸颊,桃花唇勾出一抹幽幽的冷笑。
美得就如腊月时分,开出的艳丽红梅,迎风傲立,吐露着迷人的芬芳。
可花瓣上沾着致命的剧毒。
美而妖,艳而毒。
他阴森森地开口道,“也许这个才是真正的我。”
白景妍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盛凌南。
她觉得眼前的男人陌生极了。
盛凌南居高临下地叮嘱道,“你好好吃早餐,等会我让人送你回盛宅。”
说完后,他操控着轮椅出了套房的大门。
孟明正毕恭毕敬地守在门口。
盛凌南冰着脸吩咐道,“这家厨师的手艺太差了,他做出来的菜,阿妍都不爱吃。既然如此,那他就不配再当厨师。”
孟明嘴角抽了下,恭敬地应道,“我马上让人去处理。”
盛凌南满意地点头。
“Loving strangers ,Loving strangers......”
手机铃声响起,盛凌南看了一眼屏幕,微蹙起眉。
等铃声响了很久后,他再接通电话,“珈宜?”
李珈宜在电话那头,低声说道,“明天,我就要走了,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盛凌南平静地应道,“可以。”
“那我在婚房等你。”
“好!”
盛老在生前就给盛凌南和李珈宜安置了婚房。
那是一栋依山而建的独栋别墅,占地九百九十九平方米,寓意着两人能长长久久。
别墅里种满了缤纷的粉玫瑰,花香四溢,蝴蝶纷飞。
真是一处浪漫美丽的地方。
可两人没有结婚,就各自散去。
轿车徐徐地驶入,在院子停下来。
李珈宜从门口飞快地跑出来。
她乌黑的发丝用蓝白色丝绸扎成两束麻花辫,垂落在胸前,身穿一袭姜黄色的长裙。
裙子用丝线绣着两只栩栩如生的白蝴蝶。
随着她的上下跑动,裙摆摇曳,上面的蝴蝶好似幻化成真,挥舞着翅膀旋起舞。
她快步来到车门,翘首看向车里面。
车门缓缓地往上打开,露出盛凌南那张冷若冰霜,美若仙人的脸庞。
李珈宜宛然一笑,娇柔地笑喊,“凌南哥哥。”
盛凌南侧目看向李珈宜,赞许着说,“你头发长了。”
李珈宜笑而不语。
她不会告诉盛凌南,自己去接了头发,只为在他眼前一亮。
下车后,李珈宜自然而然地走到轮椅的后面,推着盛凌南往前走去。
后花园有个花房,里面种着名贵的君子兰。
李珈宜开心地笑着说,“凌南哥,以前你还打趣我,就连仙人掌都养不活,现在我就连金贵娇柔的君子兰都养开花了。”
盛凌南观赏着娇美的君子兰,平静无波地回道,“我不爱君子兰。”
李珈宜意外地瞪大眼睛,勉强地笑道,“可盛爷爷说过,你最爱君子兰。”
“那是爷爷为了让我更贴近君子如兰的形象。”
“我居然当真的,那你喜欢什么花?”
“夕颜,也就是牵牛花,它有藤就能生根发芽,不需要精心呵护。即使饱经风雨的催促,花朵凋零,也能很快重新开花。”
“我以为...哈哈,原来我如此不了解你。”
盛凌南别有深意地回道,“一个人有很多面。”
李珈宜了然地点头,推着盛凌南来到滕桌上。
她不要意思地说,“我亲自采摘了院子里的玫瑰,做了玫瑰酥,可能不太好吃。”
盛凌南看着碟子里精致的点心,红茶。
他客气而生疏地回道,“辛苦了。”
李珈宜在盛凌南的面前,缓缓地蹲下身来。
她注视着他,苦涩一笑道,“你就连最后的亲昵都要收回去了吗?”
“珈宜,终有一天你会遇见把你放在心尖的男人。”
“可我只想要你啊!明明是我比白景妍更早遇见你,也比她更爱你。”
“珈宜,爱情是不论谁来得早,谁来得迟,也不论谁爱得深,谁爱得浅。爱了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
“但我好想嫁给你,若盛爷爷还在,你会娶我吗?”
李珈宜握住盛凌南的手,脸贴着他的手背,眼里盈着晶莹的水光。
盛凌南摇头无情地拒绝,“不会,在十八岁时,我就下定决心娶白景妍,从未改变。”
李珈宜深吸了鼻子,维持着最后的镇定问道,“那场事故是你自导自演的对吗?”
“我只是将计就计,许清雅确实在我车里动了手脚。”
“你的腿并没有瘫痪?”
“是的。”
“你也没有失忆。”
“没有。”
李珈宜高仰起头,可泪水还是从眼眶滑落下来,滑过雪嫩俏丽的脸颊。
她哽咽着声,忧伤地说,“其实你可以骗一骗我的,让我以为你真的失忆,你完全忘记了我,才会对我如此绝情。那样我还能欺骗下自己,你有点点喜欢过我的。”
盛凌南从西装口袋拿出一条灰白格子的手帕,递给李珈宜。
他一言不发。
李珈宜接过手帕,擦拭着眼泪。
她抬眸直直地看向盛凌南,咬重音调质问,“你就不怕我告诉她真相吗?”
盛凌南气定神闲地回道,“你不会的。”
“你为什么那么坚定?”
“因为你是个好女孩。”
“我一点都不想做你眼里的好女孩,我也想像白景妍,她可以背叛你,利用你,甚至舍弃你。你们只会爱上伤害你们的女人。”
“无论别人怎么看她,在我的眼里她也是一个好女孩,全世界最好的女孩。我了解她的过去,所以她变成怎样,我都理解。”
李珈宜忿忿不平地质问,“她真的有那么好吗?”
盛凌南笑着点头,“白景妍会给我编织围巾,她会给我说笑话,她会攒钱给我买生日礼物。”
李珈宜看见盛凌南眼里的柔光。
心猛地抽疼起来。
爱一个人真的不一样。
即使再冰冷无情的盛凌南,他提起白景妍,嘴角是上扬的,眼睛是亮起来的,就像划过黑夜的流星。
尽管很短暂,却极美的。
李珈宜不解地说,“只是这些吗?我也给你织过手套,十指都被扎伤了,我会在各个大小节日都给你送礼物。”
盛凌南残酷地回道,“不一样。她编织了两条围巾,一条是给母亲,一条是给我,她给我买领带的钱是攒了六七个月的。她曾经把我看作除了母亲,最重要的人,而你心里还有很多人。”
“你终究还是介意,我对你和家人的战争选择袖手旁观。”
“没有,我永远尊重你的选择。”
“因为你根本就不会在意。”
“珈宜,有些话说穿了,就没意思了。”
李珈宜强颜欢笑,抹掉脸颊上的泪珠,“好好,我们不说了。茶都要凉了,快点喝吧!”
盛凌南端起了升腾着袅娜的红茶。
清香扑鼻。
李珈宜端起红茶,喝了一小口。
她可怜巴巴地嗔怪道,“凌南哥,虽然我饭菜做得不好吃,但我可是资深的茶艺师。”
盛凌南侧目看着李珈宜那张天真无辜的脸庞。
他喝了一口红茶。
果然清香甘甜,正宗的大吉岭,五月份的新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