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心里面有一百个委屈。
他天生就是络腮胡,即使剃了,看上去也是淡青色一片。
并且,他都跟了老大八九年,早肯定知道他的情况。
自家老大分明就是鸡蛋里挑骨头。
不过他还是装孙子地回道,“今天早上赶着坐飞机,忘记了。”
战九枭狠狠地瞪了一眼阿木,阴着脸吩咐道,“要是下次见着你这样,就不用出现在我面前。”
“是是!”
阿木不停地点着头,如同捣蒜似的。
战九枭骂完人后,心情稍微舒畅点了。
他扭头看向车窗外,恰好经过南中。
现在是中午时分,不少学生从校门口走出来。男生都穿着白色T裇,下面搭着蓝色的裤子,而女生就是搭着蓝色的裙子。
战九枭不由地想起自己从米国回来后,白景妍整整一个礼拜都不搭理他。
直至有天早上,白景妍没有来上学。
战九枭觉得不对劲,就跑到她家找人。
他敲了大半天的门都没人应声,只能敲开房东的门。
房东比上次见着的样子瘦多了,人也憔悴不少,但看见着战九枭,还是热络地笑起来。
他直接问道,“白景妍在家吗?”
房东面露些许的不满之色回道,“本来她妈的病情好了不少,但昨天有个中年妇女找上门,好似是白景妍的婶婶,将她妈激得病情又犯了,今早又割了手腕。”
战九枭压低眉追道,“她妈生了什么病。”
“据说是重度忧郁症。”
“在那个医院?”
“我们附近的中医院。”
“日后麻烦你多照顾她们母女。”
他从口袋里抽出好几张红牛塞给房东,再匆匆忙忙地赶往中医院。
战九枭是在手术室外面冰冷的铁椅处,见着白景妍。
她穿着白色的长裙,裙子的前襟染着一大片血迹,看上去脏兮兮的。
原本扎着马尾辫松松塌塌的。
有几缕头发散乱下来,垂落在纤细单薄的肩膀上,显得她人更加娇柔。
头微微往后仰着,脸色格外的苍白无力,闭上眼了,表情是绝望和凄然。
就像是一只被一张大网牢牢缠住的白蝴蝶。
尽管她很努力挣扎,却终究无法挣脱出来,漂亮的羽翼伤痕累累。
渐渐地,她认命了,妥协了。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从家变后,就不会对任何人和事有情绪上的波动。
他远远地看见着白景妍,心底莫名地产生一种心疼感。
有种上前想把弱小的她揽入怀里面,又担心自己的行为太过唐突。
惊吓住她。
于是他轻轻地走到白景妍的身边,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握住她纤细瘦弱的中指。
并没有太造次。
她的手指也沾满了血迹,血已经干涸,变成了暗黑色。
白景妍惶然地睁开眼,戒备地看向战九枭,然后她就如同被蛇咬一般,猛地把手抽回来。
脸上的表情尽是厌恶,她质问道,“战九枭,你怎么会来这里?”
带着浓重的戒备感。
刚才他只是想安慰一下白景妍,倒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激烈。
她讨厌他,讨厌得无法掩饰下去。
他有些自嘲地笑着回道,“今天早上见你没有来上课,我就去你家找你,房东告诉我,你妈被送进医院,我就赶了过来。”
除了外公,他战九枭还从未向一个人如此耐心地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
白景妍非但没有感动,反而鄙夷地讽刺道,“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吧!现在你已经看到笑话,可以离开了。”
他那里受过这种委屈,愤愤地盯着白景妍。
他骂道,“要不是担心你,我才懒得理你。”
“你不用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白景妍,老子的好心被你当作驴肝肺。”
“战九枭,我用不着你的好心,你马上离开。”
“走就走,你以为老子稀罕留在这里?”
他带着满肚子的怒火蹭地站起身,转身就要离开。
他都舔着脸来找她,她还甩脸色,冷眼讽刺,外面有一大帮女人等着讨好他。
迎面走来了一位护士,手里拿着缴费单。
她喊道,“谁是温如兰的家属?”
白景妍迅速地从椅子站起身,连声应道,“我就是!”
护士公事公办地说道,“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等会要做缝合手术,你先去缴费。”
“要交多少钱?”
“三千块。”
白景妍将手探进口袋,拿出了一百来块。
神情窘迫。
她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我暂时没有那么多钱,你们能不能先做手术,改天我再补给你。”
护士明显见多了这种场面。
她面无表情地回道,“我们这里又不是慈善机构,你们都说改天再补,但一旦逃费了,还不是我们来帮你填烂窟窿。”
“我不会逃走的,我是南中的学生,可以把校徽和身份证交给你做凭证。”
“要是没钱缴费,那你先把人带回去,等有钱再来。”
白景妍连忙拉住护士的手,苦苦哀求道,“伤口没有缝合,还会再次裂开,止不住血的。”
她急得眼泪都要冒出来。
护士颇为无奈地叹息一声,回道,“姑娘,我们也不是故意难为,规定就是这样子,我也没有办法。”
他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出声道,“我帮她付。”
白景妍扭头看着战九枭,张了张口,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她垂下头,紧咬住嘴唇。
战九枭干脆利落地,将手术费和住院费一并缴清了,再僵硬着一张脸要离开。
“战九枭。”
白景妍在后面怯懦懦地出声喊道。
他火急火燎地赶来医院,却碰着一鼻子的灰,心里有一百个不痛快。
他双手插在口袋,板着一张脸特跩地回头问道,“什么事?”
白景妍抬头注视着战九枭,忸怩地开口说,“谢谢你,还有上次你也帮我交了房租。”
他听着白景妍示弱的话,心里面的怒火熄灭了一大半。
可他爱面子,酷酷地回道,“对不起和谢谢是这世间最没用的东西。”
“我再给你写一张借条,以后一定会还给你。”
“明天,一个星期,还是一年,甚至三年?”
“反正我一定会还你。”
“不如你把自己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