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妍斜睨着战九枭,刻薄地讽刺道,“在你面前,我笑不出来。”
每句话都踩在战九枭的爆发点上,气得他想要揍人,但硬生生止住了。
手机又“铃铃”地响起来。
白景妍抓住裙摆,搓揉成一团,就像是一块用久、用脏的抹布,皱巴巴的。
她冷声说道,“战少,若你没有其他事,我就走了。”
战九枭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外公打来的电话。
他无奈地抬手揉着白景妍额头前的碎发,哄道,“等事情处理好,我们再好好谈下可以吗?”
战九枭耀武扬威惯了,也指挥人惯了,说话向来都是
说一不二,命令人,鲜少用商量的语气。
可白景妍完全不给他面子,挖苦道,“即使我说不,你也会强行把我拉过来,逼着我。”
手机又再次响起来了。
战九枭烦躁地抓了下头发,骂了声“Shit!”
白景妍趁机挣脱开战九枭,疾步往外走去。
战九枭不得不接通了电话,“外公。”
傅老在电话那头威厉地询问道,“盛氏那边准备得怎样了?”
战九枭抬头看了眼,越走越远的白景妍。
他才回道,“虽然前段时间舆论逼得盛沐峰从代理董事长退下来,但盛老突然去世,恐怕盛沐峰就会以新一任家主的身份主持葬礼。”
傅老沉声道,“你认为盛凌南对自己的父亲有多少感情?”
战九枭茅塞顿开,嘴角蕴含着一抹讥笑,应道,“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父不仁,就怪不得子不孝。”
“外公,这么多年来辛苦你了。”
“九枭,我已经七十岁,今年底就要从一线退下来,接下来的路终究要靠你自己去拼,去斗。夫霸天下者有三戒,勿贪、勿忿、勿急,而君临天下者有三断,断欲、断情、断念。”
“外公,我明白你的意思。”
傅老语重心长地感叹道,“九枭,南城只是你的暂居地,不要被这里的人和物羁绊住你的脚步。若谁成为你的绊脚石,我不介意帮你除掉。”
傅老说话的语气不重,却充斥着逼人的霸气。
战九枭攥紧拳头,自然懂得外公话里的深意。
郑重地点头应道,“我会履行十八年前许下的承诺。”
“你要牢牢谨记,你和战家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一刻都不能忘记。”
战九枭挂断电话后,再回头看向门口。
门重新关上了,白景妍已经离开了。
宽敞诺大的办公室变得空荡荡,只有战九枭一个人。
他眼神深沉幽暗,双手紧攥成拳头,抬手重重地砸向面前的墙壁。
皮肉和坚硬的钢筋水泥土相互撞击,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光是听着声音就让人觉得疼痛。
但战九枭面不改色,任由着疼痛从拳头向身体的四肢蔓延开来。
用疼痛来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可眼底的萧杀之气愈发阴寒,跳跃着黑色的火苗,深藏着最恶毒的诅咒。
手背破了皮,鲜血从指间掉了落下来,落在上等的桦木地板,就像是一朵朵艳红的梅花。
艳丽而显目。
战九枭旁若无人地走出办公室,乘坐着电梯快速地往下。
阿木正在电梯门口等着,见着自家老大走出来,正想屁颠屁颠地上前打招呼。
上次他被老大打发到帝都,呆了整整三个月。
帝都的规矩多,权贵人士也多,做事要格外小心谨慎。
可他就是个粗汉子,又跟着战九枭为非作歹惯了。
帝都对于他来说,无疑于是金光闪闪的囚牢。
当阿木看见自家老大的脸色阴暗得如电视里面的包公,凶悍得如关公。
他吓得立即止住步伐,嘴角的笑容立刻凝滞住了,低下头来,就像是被霜打的茄子。
他讨好殷勤地喊了声,“老大。”
战九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应都不应一声。
阿木心里打着鼓,七上八下的,不过他机灵地打开车门,再启动车子。
战九枭冷冰冰地下令道,“去盛家。”
阿木恭敬地回道,“好的。”
可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战九枭受伤的手背,低声劝道,“老大,你要不要包扎一下手?”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娘炮?这点小伤也要包扎。”
“哦。”
阿木识趣地闭上嘴巴。
他在心里面暗想:若是白小姐在就好了,老大肯定会听她的话。
战九枭的双手完全不似他锦衣玉食公子哥,指腹布满茧子,手背遍布着各种狰狞的伤疤。
有新的,也有旧的。
战九枭厌烦地抽出几张纸巾,擦拭着鲜血,莫名地想起上次白景妍替他包扎伤口的画面。
她抬手揉着他的头,顽皮地用手指拨弄着他的睫毛,她踮起脚尖亲他。
还有临走时,她说,自己对他动了心。
其实,战九枭本性上是个感情迟钝的直男,对于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完全不放在心上。
此时,回忆倒变得尤其清晰。
战九枭心烦起来,全身都热起来。
他解开衬衫的前两个纽扣,冷声问道,“空调坏了?”
阿木马上回道,“我把温度再调低点。”
战九枭的手背仍在流血,把白色的衬衫都染红了。
他使劲地擦着鲜血,力度格外大,想通过痛疼逼着自己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力度大得还蹭掉了一块皮,鲜血流得更快。
但战九枭好似浑然不觉,宛如一个不懂疼痛的机器人。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纸巾都染红了。
他扔进垃圾桶,又抽出几张纸巾按在伤口上,又染红了。
阿木在镜子里看见自个老大的言行举止,后背不断地渗出冷汗。
不停地在心里面祈祷:千万不要冲着我发脾气。
战九枭凝眉不满地呵斥道,“阿木,你有没有把温度调低?”
阿木看了下温度显示屏,这都20度了。
他冻得全身都冒着鸡皮疙瘩,双腿忍不住发抖。
不过他乖乖地又把温度调低几度。
他恭敬地回道,“我把温度调到16度了。”
战九枭盯着阿木,又不满地训斥道,“本来你人就长得丑,还不剃胡子,就算是野蛮人都比你好看,你是存心丢我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