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烘烘的,热得白景妍的手心不停地出汗。
她很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可指尖碰到战九枭胸膛处凸起的伤疤,愧疚感如藤蔓缠绕上来。
一点点收紧,缠绕住她的脖子,让她快要呼吸不过来。
战九枭高高地站立在白景妍的面前,双眸如鹰隼般紧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他的音带冷而清,就像腊月迎面吹来的寒风。
白景妍微低着头,半垂着眼眸,不知如何是好。
战九枭把玩着白景妍的下巴,仿若诅咒般地说,“我就是要你为此内疚一辈子。”
白景妍有些无奈地苦笑起来。
他战九枭果然还是霸道得不可一世的性子,锱铢必较,绝对不会轻饶了别人。
她忙点点头,附和着回道,“你想让我内疚一辈子,我就内疚一辈子好吧。”
战九枭修长的手慢慢地往上滑动,然后托着白景妍的脸颊,他压低眉凝声追问道,“我们决裂后的五年里,你有没有想过我?”
白景妍被这么直白又唐突的问话,问愣住了。
人傻愣愣地瞪大眼珠子看着战九枭。
战九枭微眯着眸子,阴寒的目光迸射出来,幽深深地说,“我不准你撒谎,必须说真话。”
白景妍认真地思索起来。
她怎么可能不想呢?
一开始,她经常在噩梦中醒来,泪水沾湿了枕头,她不解战九枭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她恨透了他。
再然后,白景妍想起战九枭的好,他曾经也救过自己,将自己捧在过手掌心。
后面她分不清自己该怨恨战九枭,还是感激他了。
只是很害怕战九枭,很想要远离他。
白景妍微眨着眼睛,舔了舔唇角,不自在地回道,“我可以不回答吗?”
“不可以。”
战九枭不容置喙地拒绝道。
他身上散发着凛冽的王者霸气,让人都不敢仰头直视着他。
白景妍沉默了良久,战九枭也难得有耐心地等待着答案。
她最后郑重地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回道,“我是想过的。”
战九枭听到这个答案,心满意足地笑起来,笑得露出干净整齐的牙齿,还有右边的小酒窝。
黑瞳闪着璀璨的星光,星星点点的美好。
他伸出左手抱着白景妍的腰肢,让她整个人都往自己的身上贴近,又挑起她的下巴,逼着她对上眼睛,咄咄逼人的质问,“真的?”
白景妍害怕战九枭这种过于锐利的目光,好似能从外到里看透了她。
她就想要逃离,赶紧远离战九枭,点头回道,“是啊,你快点洗澡,不然洗澡水都凉了。”
“一起洗?”
“我洗过了,现在就下去给你熬姜汤好吗?”
白景妍趁着战九枭松懈的时候,就像是一条灵巧的小鱼,从他的怀里钻出来,往外走去。
战九枭看着白景妍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起来。
原来她也想过自己呢。
尽管他很不想承认,但他是真的开心的,发自内心的开心。
他不懂自己爱不爱白景妍,可他想到白景妍会在乎自己,她会想自己,莫名地兴奋。
战九枭躺在浴缸里,开始盘算着事情。
最近战家人对于南城的事越来越关心,而战家的眼线逐渐密集,多得让他心烦。
战家给他的压力,还有宋家也在紧盯着不放。
那帮人就像是一群围在耳边的苍蝇,嗡嗡地叫个不停。
脑子里突然间闪现一个大胆的念头,他激动地从浴缸里走出来,披上浴袍就往外走去。
白景妍正好端着姜汤走进房间,见着他有点意外,“你今天怎么洗得那么快?”
战九枭快步走到白景妍的面前,他走得太快,都带着徐徐的风流。
白景妍小心翼翼地护着姜汤,就怕战九枭一个不小心碰倒了。
战九枭伸手骄横地捏着白景妍的脸,郑重其事地说道,“阿妍,我许你前途似锦如何?”
白景妍不太懂战九枭说什么,敷衍着哄道,“你趁热喝了姜汤好不好?”
战九枭抵触喝药。
他压低眉,有点不爽地回道,“老子没病,不想喝。”
“我知道你不喜欢喝药,这是姜汤,并不是药。我还放了很多红糖,一点都不苦的,你可以当作饮料来喝的。”
“老子不喝。”
“乖了,你可是公司的老板,一旦你生病了,很多员工都会担心的。”
“没人在乎的,在员工眼里,我不过是能给他们提丰厚收入的老板,一旦我失势,他们马上回去投奔别的老板。”
在这个时候,白景妍觉得战九枭就是一个不肯喝药的孩子。
白景妍耐着性子继续哄道,“你家里人会很担心啊!”
战九枭冷声回道,“在战家人眼里,弱肉强食是自然的选择,没有人会关心弱者,他们只会踩着弱者上位。”
“我担心你可以了吗?”
“少来唬弄我,你也巴不得我生病,最好消失掉了。那样你就不用委曲求全地跟着我,成为我的女人。”
“我要是希望你生病,怎么会下去给你熬姜汤?我就当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上次你发烧,我给你喂药,你把我推伤……”
“好好,你不要再算着旧账,我喝行了吧?”
战九枭看着黄褐色的姜汤,眉毛皱得更深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喝光姜汤。
温热又甘甜,还带着生姜的清香。
战九枭皱着眉都舒展开来,还舔了舔嘴角。
白景妍得意地笑道,“我没有骗你很好喝对吧。”
战九枭高冷地哼了一声,不说话。
白景妍注意着他头发没洗,蹙眉问道,“嗳呀,你没有洗头?你淋了雨,一定要洗头。”
战九枭才后知后觉自己想事情太专注,忘记洗头发了。
他摆着一张冷脸,趾高气扬地下令,“你帮我洗。”
“好好,战大少爷。”白景妍百般不愿地回道,推着战九枭重新往浴室走去。
白景妍是个有恩必报的人。
既然战九枭帮她进了股东会,那么她就会好好对待他,就当作是报恩。
战九枭刚剪了寸头,手摸上去有点扎头,不过沾了水后马上变得很柔软。
白景妍挤着洗发水放在掌心,搓揉开成了泡沫,再抹上战九枭的头。
他特大爷地闭眼享受起来,还拽拽地说道,“你能不能用点力气,你没有吃晚饭吗?”
白景妍听她那么一说,有点气不过。
她用了狠劲抓着战九枭的头,还抓掉好几根乌黑头发,为了避免发现,她还偷偷地藏起来。
近段时间以来,战九枭简直就把自己当作旧时代的地主,而她白景妍就是任由驱使的奴婢。
战九枭不爽地骂道,“白景妍,你想把老子的头发都扒光啊!你再公报私仇,我就把你按在床上,让你哭着求饶信不信?”
“我轻点可以了吧?”
“洗发水都掉进我的眼睛里了,白景妍,你要是开造型店,绝对撑不了半个月就倒闭关门。”
“我本来就不是专业人士,你非得要我帮你洗。”
“老子只让你帮我洗头,没叫你帮我搓过背呢?”
两人总是拌嘴,相互吐槽,可寂静的房子热闹起来。
战九枭坐在床头上,嘴里叼着香烟,看着睡在身边的白景妍。
她实在太困,睡得真香甜。
乌黑的长发散开,脸蛋小小的,白白的,唇红红的。
无论怎么看都惹人疼爱,惹人怜惜。
战九枭看了一会儿,低头俯身想亲下白景妍水嫩的红唇。
在他即将触到白景妍的红唇时,还是抬起头往后推开了。
他掀起被子,走出卧室,来到书房。
战九枭用钥匙打开最下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
这是全家福的照片,男长得极其英俊帅气,女人长得柔媚娇纯,两人紧挨在一起,男人手里牵着一个精致的男孩,而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
战九枭静静地看着照片,目光幽深,好似透过照片看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渐渐地,他的目光变得格外的阴狠,好似从地狱出来的罗刹。
黑瞳充斥着红血丝,像野兽嗜血的眼睛。
战九枭放下第一张照片,里面还有另外一张照片。
照片里有两个人,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他全身都包扎着厚重的纱布,旁边站着一个戴墨镜的中年男人。
男人长相斯文儒雅,眉眼全是柔情。
一看就知道是个非常温柔善良的人。
战九枭拿起手机给许熠打电话。
许熠在电话那头口齿不清地抱怨道,“你出去抽了快三个小时的烟,我都被这帮壮大个灌趴下了。”
战九枭不以为意地回道,“我回君临了。”
“我去你大爷的,我在这里陪客户,喝得都进洗手间吐了两次,你居然跑回家抱女人睡觉。人家做兄弟不是这样的做法的。”
“许熠,制药厂的事,我改变主意了。”
“白景妍给你吹枕边风,勾走你的魂魄了?当初你不是说生意就是生意,女人就是女人,我才卖力地干活。”
“许熠,既然我们要干就干得大一点,为别人做嫁衣的事,太亏本。”
许熠兴奋地喊出声,“九哥,你有什么打算?”
战九枭霸气十足地回,“我们也在东南画一个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