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妍尽量露出人畜无害的表情，压低音调温柔地哄道，“九枭，你遇着什么事？你是心情不好吗？”
战九枭阴冷冷地盯着白景妍，戒备性十足。
他挑着眉阴寒地怒吼，“老子不打女人，但你千万别惹我，你马上滚出去，这和你没关系。”
白景妍的视线落在战九枭不停冒血的手，担忧地蹙眉劝道，“九枭，可能有碎玻璃嵌入你的手里，我必须要帮你清除出来，不然你的手可能会废掉。”
战九枭处于狂躁之中，黑瞳燃着熊熊的烈火。
他根本听不进白景妍的话，朝着她大声咆哮，“白景妍，你少装好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算计，你盼不得我死了，你就能和盛凌南双宿双飞。”
白景妍攥紧拳头，指甲嵌入肉里，撕裂地疼起来。她舔了舔嘴角，朝着战九枭露出苦涩地一笑。
她颤抖着声说，“以前我确实期盼过，但现在不一样了。”
“六年前，你为了躲避盛凌南的情敌迫害，还有赵思雅，就别有用心地靠近我，假惺惺地喊我哥哥。如今，你只是畏于我的强权，不得不依附我。每次你对着我强颜欢笑，我就恶心得想吐。”
“战九枭，我确实靠近你有目的。你接近我何尝没有目的？”
“所以老子的事，你别插手，你马上给我滚。”
“我们是相互算计，彼此利用，但你对于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人，我们都认识了八九年。”
白景妍不忍心看着战九枭折磨自己，说出藏在内心已久的话。
战九枭愤怒地拿起洗漱台的杯子，使劲地扔在地面上。
水杯砸落在地面，碎成玻璃片飞溅开来。
他威胁着白景妍，“老子特烦你，你走不走？”
白景妍是从打心底害怕战九枭，但不知她从那里来的勇气，抬起脚又往战九枭走近了两步。
战九枭捞起另外一个杯子，又扔在地面，他嗜血地怒视着白景妍，就像是受伤的野兽在挥舞着爪牙，装出凶残地模样，想要吓走对方。
其实他自己已经深受重伤。
白景妍慢慢地走到战九枭的面前，她抬手想拉住他，阻止他自残的行为。
战九枭蛮力地推开白景妍。
白景妍连连往后退了两步，脚下重心不稳，人直往地面栽倒，额头“哐当”一下撞在墙壁上。
额头火辣辣地疼起来，白景妍抬手摸了下，掌心一片猩红。
战九枭见着白景妍头受伤了，血从伤口渗出来，沿着额头往眉眼滑落，滑过脸颊，下巴，最后滴落在洁净地裙子。
白嫩嫩的脸有着一道血痕，红白分明，格外碍眼。
战九枭滔天的怒火瞬间熄灭了。
他火急火燎地走上前，再弯下腰来。他扶住白景妍的头，又气又恼地骂道，“你自讨苦吃，我让你不要理我的，你感觉怎样？”
白景妍自知伤得不算重，目光落在战九枭血肉模糊的右手，冲着他欣慰地笑道，“我没事，你的手要尽快清理。”
战九枭随手扯来一条白色的毛巾，敷在白景妍的额头，凶巴巴地怒吼道，“老子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又不是我的谁。”
鲜血把白色的毛巾染红了。
战九枭弯腰要把白景妍抱起来。
白景妍摇头叮嘱道，“你手受伤了。”
战九枭霸道地抱起白景妍，面无表情地说，“这点伤算个狗屁，老子执行任务时，遭人暗算中了两枪呢。”
白景妍早就发现战九枭的后背有两个枪伤，而他胸前有她刺的刀伤。
她突然间觉得很难过，眼睛有点红。
战九枭放下白景妍，看她眼眶泛红，眼珠闪着银光，水汪汪的，可怜巴巴的。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无奈地哄道，“不准哭，老子最讨厌你哭。你疼了是不是？”
白景妍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疼，头疼，心也疼。
她不知是为自己疼，还是为战九枭疼。
战九枭从床头柜的最下层，拿出一个急救箱，里面有纱布，手术刀，缝合针，还有救心丸，以及吗啡。
白景妍倒是有些意外。
战九枭又不是医生，他的急救箱居然准备得如此周全。
她狐疑地问道，“你准备的？”
战九枭头都不抬地回道，“这些是救命的东西，说不定有天谁来算计老子，我用得着。”
“谁敢得伤你战大少爷？”
“白景妍，在你的眼里，我是什么人？”
“在南城横着走的土皇帝。”
“南城在南方算是个繁华的都市，但它终究还是小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白景妍静静地望着战九枭，他中庭饱满，器宇非凡，浑身都散发着锐不可当的霸气。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离他很远很远，战九枭就像是她高不可攀的天神。
她内心凄然地问道，“终有一天，你会离开南城的对吗？”
战九枭熟练的拿起棉花棒沾上碘酒，帮白景妍清洗伤口，疤痕并不大，就是伤得深一点，根本不用缝针，过几天就好了。
他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幸好伤得不重，我和你说过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身上有疤痕。”
白景妍仍固执地望着战九枭，追问道，“南城是留不住你的，终有一天你会离开是吗？”
战九枭掷地有声地回，“很快了。”
白景妍垂下头，将眼底的眼泪硬生生憋回去。
她握住战九枭的右手，娴熟地用棉花棒清理伤口。
不出她所料，战九枭的拳头嵌入了玻璃碎渣。她拿着捏着轻轻地挑出来，有几块还扎得极深。
白景妍拔出来时，鲜血马上涌出来，但战九枭自始至终都不皱一下眉，更没有啃一声。
战九枭轻飘飘地说道，“阿妍，我在南城呆不到一年的，只要我走了，你就自由了。”
白景妍抓住镊子的手，微微地颤抖起来，她克制着哽咽，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回道，“那真好呢。”
“阿妍，千万别爱上我。”
“我肯定不会爱上你的，我讨厌你。”
“挺好的，我给不了你期许的爱情，还有未来。在我对你还没有腻味前，你可以向我大肆敛财，我会尽量满足你。我给你的，你就欣然接受。钱就是你最大的资本和底气，日后你也能凭此嫁个好人家。”
“战九枭，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婆婆妈妈。我离开了你，一定可以过得更好。”
战九枭自嘲地笑起来：他刚才都说了什么话，他是心软了吗？
他从未对任何人心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