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看不起人

陆芷看到江佩离眼里的坚定,苦笑了一声:“离离,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也这么信任过你父亲?”

“你说他纵然偏疼江胥,也不会因她的一面之词而责罚于你,结果呢?”

“你提这做什么?”

“就是想告诉你,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天真,一样傻!”

江佩离低眸藏起眼底的酸涩。

阿芷姐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善解人意的阿芷姐了,陆承玉的死让她变得偏激和一意孤行,不管自己怎么解释,她都听不进去。

“你究竟想如何呢?”

江佩离疲倦问道,“你不信我,却要利用江涣去调动我手底下的人,还把我关起来。”

“是怕我临镇倒戈,打乱你的计划?还是担心秦珩会被招安,而我就因此站在你的对立面?”

“陆芷。”

江佩离失望至极,“认识这么多年,你也太看不起人。”

陆芷手抖了一下,挽弓的手有些不稳。

“既然如此,你不如直接动手,杀了我。”

陆芷瞳仁一缩,“你以为我不敢么?”

“你连弓箭手都调过来了,我还真没以为你不敢。”

江佩离盘腿坐在地上,轻吐一口气,“累了,不想躲了,你就痛快点给我一箭好了。”

反正照秦珩所说的上一世,她迟早也要有这一劫。

与其死在一个无名之辈手里,倒不如这样,一了百了,她也痛快。

箭尖指着江佩离的眉心,陆芷咬牙,手却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是怕她倒戈吗?

是怕她抛下大是大非义无反顾站在男人的那边吗?

不,都不是。

陆芷松了手,江佩离果真没躲,那箭擦断了她的一缕发,“唰”地一声扎进了她身后的木柱子里。

她把弓递给属下,走上前。

“我可以放你走。”

陆芷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扔给江佩离,“你把它吃了,我就放你走。”

“这是?”

“香消丸,是我炼的毒。你吃了它,只要你听话,就不会有事。否则——”

陆芷叹了一口气,语气缓了几分,“离离,我不是信不过你,我是信不过秦珩。”

“一个苟且偷安的末世王孙,我真不觉得他是你的良人。”

江佩离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听,你就是信不过我,你看我像是为一个男人是非不分的人吗?”

陆芷没说话,她看着江佩离丝毫没有犹豫地服下了香消丸,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我可以走了吗?”

陆芷示意其他人收了弓,江佩离终于如愿离开。

“离离。”

陆芷喊了她一声,江佩离却早已没了踪影。

她只能兀自叹息道:“希望这一次,天真的人不是你。”

江佩离从深深废院里跑出来没多远,确认无人跟踪之后,便靠着一棵树催吐。

想控制她?没那么容易!

然而江佩离抠了半天喉咙,胃酸都吐出来了,也不见那香消丸。

她吃的时候明明没有吞下去,难道——

“遇水就化了?”

江佩离按了按喉咙,没了异物感,看来真是化了。

罢了,进城再说吧。

然而进城后江佩离跑了三家医馆,竟然没有一个大夫诊得出她服的是什么毒。

“奇了怪,莫不是诓我的?”

江佩离半信半疑地摸了摸自己脉搏,“就没有什么异常?”

“看脉相,确实是没什么异常,不知思爷可有哪里感到不适?”

“我除了心里不爽快,哪里都好!”

江佩离没好气地说了句,内心又把陆芷骂了几顿解气。

诊不出毒,也就没办法解,不过好在如今没什么异常,江佩离也就懒得去管,直接找来了阿芜。

“让阿涣把人都撤回来。”

阿芜惊了一下,“撤、撤回来?”

“对啊,不撤回来,真跟着一个脑子不好的去造反?”

江佩离一脸奇怪,“话说我失踪了好几天突然回来,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啊?不到发月钱的时候就不关心我了吗?”

“不、不是,是……”

阿芜犹豫半天,最终如实说:“是阿芷姑娘说你跟她在一起,我们这才……”

“她说你们就信了?”

江佩离有些恼火,“我平日里常提醒你们不要随便信别人的话,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何况陆芷和咱们七八年没往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你、你别生气,我这就去找,不过……”

阿芜小心翼翼问:“咱们的人撤回来,那这事就不管了?”

“管啊,怎么不管?可我也得有办法才能管啊!”

江佩离有些头疼,为陆芷的事。

她大哥死了,她是肯定坐不住了的,但现在若是动手,不就等于把还在华都的那些人往火坑里推么?

况且,陆芷要反,她拿什么反?

“阿芜,你跟我去趟萧家。”

“萧家?”

江佩离点头,“陆芷那个疯婆子有几个人手?她肯定会去找云琛哥和萧世伯。”

……

汪科林听着秦珩一遍遍的否认,只是笑一笑,没往心里去。

在他看来,江佩离,或者说江南的这些汉人要反大晟的朝廷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既然如此,他也只当是未雨绸缪。

只是,他不得不提醒秦珩:“汉人的朝廷早已经是过去式,你最好断了痴心妄想,以后只管做好自己的本职,朝廷不会亏待你。”

“至于江佩离……”

提到这三个字,汪科林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揭竿造反,死路一条。

只是看到秦珩异样的神情后,他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说:“她跟你不是一路人,你既然下定了决心,就该跟她们这些人断了往来。”

他跟阿离不是一路人。

秦珩生平最讨厌别人说这句话。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说他和阿离不合,便是原罪。

他微微低眸,藏起了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寒芒,做出一副迫于现实的悲态来,让人误以为他因为妥协而感到痛苦。

“大人的好意,子砚心领。只是不知大人……时到今日,是否还愿意相信在下?”

秦珩语气很轻,小心翼翼试探般,“事情到现在,毕竟也只是大人的猜测。在下想,兴许……会有什么转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