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一时贪恋

大抵是喝多了,江佩离脑子反应比白天时慢了不少。

听崔舒元说完这句话,她先是一愣,随即跟听到了天大笑话一般指着自己。

“我?动真感情?别搞笑了。”

江佩离慵懒地靠在屋檐,半掩着面轻笑。

“感情是个什么东西?我若和寻常姑娘一样动则谈感情,这些年,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吧?”

话音刚落,暗箭穿心的场面就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她内心颤了一颤,神情有片刻凝固。

崔舒元没觉察到她的异常,只语重心长提醒了句:“你也别嘴硬,真到了你为情所困的那一天,有你哭的。”

“闭嘴吧你!”

江佩离顺手拿起一块瓦片扔了过去,“吵死了,让我安静醒会儿酒,一会儿继续喝。”

瓦片碰撞的声音响起后,屋顶安静了片刻,江佩离听到崔舒元纵身跃下的声音。

她嘲讽一笑,整个人平躺在屋顶上,看着天上的一弯残月。

她没有感情,也不会动真感情,否则跟萧家相识多年,她怎么会说怀疑就怀疑?

屋顶上安静了没一会儿,江佩离又听到动静。

她皱眉,以为是崔舒元又回来了,刚要开口骂他啰嗦,就见来的人是秦珩。

“你怎么上来了?”

秦珩来到她旁边坐下,脱了外衫盖在她身上,轻声说:“屋顶风大,我怕你冷。”

江佩离“哦”了一声,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她身上盖着的衣服还有秦珩身上的气息和温度,他的衣服都用香熏过,味道清冽很好闻。

不像她,身上都是酒气。

就这样沉默片刻后,江佩离实在受不得这样的尴尬,干脆起身,抱着秦珩的衣服,默默地靠在他身上。

秦珩背脊一僵,低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主动示好的姑娘,一时不敢动作。

“你不是怕我冷吗?你干坐着算怎么回事?”

江佩离感觉到他跟个木桩子似的一动不动,不由伸手把他手打开,钻到他怀里。

秦珩手掌僵了僵,而后一把揽住她肩膀,下巴抵着她额头。

“这样还冷吗?”

江佩离摇摇头,“不冷了,但我好困,等等他们肯定还要叫我下去喝酒。”

“哦说到喝酒,他们敬你酒,你能不喝就不喝。我们喝酒不像你那么斯文,我怕你今儿开了头,透了底,以后会被他们灌。”

“你又不晓得拒绝人家,所以还是不要开这个头了。若是让他们知晓你也是个能喝的,日后免不了麻烦。”

秦珩听了,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这一世他并未与阿离喝过酒,也从未透漏过自己的酒量,阿离为何会知道他能喝?

许是酒的后劲大,江佩离靠了秦珩一会儿,竟睡着了。

秦珩感觉到她松了劲儿,怔愣片刻,试探性喊了句:“阿离?”

江佩离没反应,乌黑浓密的眼睫似一面小小的扇子,沾染了夜露。

同其他人打过招呼后,秦珩便打着灯笼抱江佩离回去,路上江佩离直哼唧,嚷着难受。

珠玑阁离得远,他决定带她先回自己的住处,喝点解酒的东西。

然而,刚走出来没多远,竟遇到了萧年。

他打着个大圆灯笼,牵着条狗,步履匆匆而来,看到秦珩抱着醉酒的江佩离,脸色霎时间难看至极。

而那一刻的秦珩,心里竟生出了几分孩子般的洋洋自得来。

他骄傲地看着萧年,又把怀里的人往上抱了抱,眼神里露出了几分挑衅。

也就是这时,江佩离嘤咛了一声,不耐烦问了句:“怎么还没到呀?”

“就快了。”

秦珩无视萧年,打算径自绕过,萧年却叫住了他。

他的手仿佛要把狗绳攥烂一般,克制着情绪说了声:“天下女子千千万,你为何非盯着阿离不放?”

秦珩背对着萧年,平淡道:“这话该我问你。天下女子千千万,你为何非盯着我的人不放?”

“她如何就成了你的人?”

“她迟早是我的人!”

秦珩一字一句,“她是我的人,你若还记着书上那些伦理道德,就别再来打搅,省得污了你萧家的名声!”

“秦珩!”

萧年怒出声,又急急将情绪压回,“秦家书香世家,门庭复杂,规矩众多,恐你叔伯容不下阿离这样的女子!”

“那又与你何干呢?”

“你——”

萧年咬牙切齿,“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容你擅作主张!”

听了这话,秦珩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笑你可悲。”

秦珩直言不讳,“萧云琛,若是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做不得主,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争阿离?”

“秦珩——”

“回去吧。”

秦珩打断他,“什么时候你做得自己的主了,再来教训我吧。”

萧年看着秦珩的背影,气得浑身发颤,好似要将下颌咬碎一般。

他做不得自己的主。

生在萧家,他从来都做不得自己的主,可是——

“阿离容不得我纳妾,你以为她就容得你还有个沈临欢么?”

秦珩蓦地停住脚步,随即他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微微一僵,低眸,就见她黛眉微微觑起,似是不悦。

可这会儿她也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的,秦珩私心她听不到他和萧年的这段争吵。

他觉得难堪,因为他始终害怕自己争不过萧年。

“萧公子几时也开始喜欢以讹传讹了?”

秦珩看着江佩离的神情,心中忐忑,面上却不显。

“我在千秋山避世多年,从未接触过任何外来人,不知这谣言究竟从何而起。”

萧年冷笑了两声。

“秦珩,无风不起浪。街坊小巷关于你和沈家姑娘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在暗地里中伤阿离!你知不知道因为你,阿离蒙受了多大的委屈?”

秦珩咬着牙,看着怀中人平和的睡颜,没有说话。

坊间传言他也知晓,中伤阿离的话,他也听过,他正在努力要还她个清净。

“放过她吧。”

萧年好言相劝,“阿离和普通女子不一样,你根本不了解她,何必因为一时的贪恋就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