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珩离住处不远后,正好遇上匆匆出门准备找他的沈时迁。
沈时迁手里还拿了两把伞,看到他,松了一口气。
“你回来了啊,我差点以为你被……”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蓦地顿住了。
“你这……”
沈时迁一言难尽地上下扫视秦珩,“穿的是什么破玩意儿?”
秦珩没心思搭理他,径自绕了过去。
沈时迁习惯了他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态度,不以为然地跟过去。
“哎我今儿听说,你那把扇子卖出去了,成交价是一百一十两银子。你说这些富商有钱人也真是的,虽然物以稀为贵,但一把扇子而已,我都觉得……”
“什么扇子?”
“就……画欢儿看书的那把扇子啊。”
沈时迁突然有点心虚。
他知道秦珩虽善丹青,但从不作仕女美人图,那把扇子还是他厚着脸皮去求他题的字。
他怕秦珩生气,赶紧转移话题道:“重点不该是那一百两银子么?”
秦珩蓦地想起来,早两年沈临欢十五岁及笄时,沈时迁为了讨妹妹关心,特地拿了一把画有她画像的扇子来请他题字,伪作成他的亲笔。
沈时迁看到秦珩脸色突然变难看,心里一紧,赶紧搬出沈临欢:“欢儿也就想试试这个稀物会贵到什么程度。你放心,这事后续我会处理好。”
秦珩想到沈临欢,又想到那把扇子,心情突然烦躁起来。
他一言不发地进了屋,关上门,利索地换起了衣服。
扇子……
沈临欢……
扇子……
阿离……
这几个词串在一起,突然在秦珩脑子里擦出了一阵灵光。
他蓦然想到今儿阿离出城的原因,想到阿芜最后对他说的话,以及,阿离说要找人在扇子上画美人图……
那个白衣姑娘,难道就是沈临欢?
秦珩束着腰带,眉心紧觑。
上辈子在沈临欢的这件事上,秦珩就欠江佩离一个解释,而这个解释直到江佩离被一箭穿心了,也没有等来。
以至于后来的三十年里,秦珩只能面对着冰凉的墓碑,一遍遍地告诉她——
他和沈临欢,从来都不是外人想的那样。
虽然他不知道,那时阿离究竟在不在意他,究竟在不在意他和别的女人关系亲密。
可……
“上辈子是上辈子,阿离。”
秦珩低低喃了声,用发带将头发束起,站在铜镜规整好衣冠。
他看着镜中玉衣黑发的青年,想起了上一世那个,在思念中不断蹉跎自己的老者。
就因为一个不一定能实现的巫术,他生生忍受了三十年噬骨的思念,又让人在他死之后剜去自己的心脏,以获重生。
如今,他重生了。
同样的遗憾,他怎么可能……让它再来一次?
沈时迁在门口等了许久,见秦珩突然打扮得十分正式地出门,吓了一跳,忙追过去问:“这大半夜的,你要去哪里啊?”
“这你别管。”
秦珩沉声交代道:“你赶紧动一下你手里的人脉,看看临欢现在是不是也在姑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