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病倒,三阿哥四阿哥等人忍不住蠢蠢欲动。
没了皇阿玛保驾护航,老十这个上位不过一年的皇太子又有何能量。可几个回合之后,他们却是惊住了,老十的手段比他们想像中要高明得多,而且那些中立派和保皇派不知何时竟已归顺了老十,反倒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比起康熙的仁慈,老十的手段更加直接,也更加血腥,大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驾势。
一向冷静的四阿哥再挂不住他那面无表情的面具,暴躁地在府中踱着圈:“皇阿玛连张廷玉都给了十弟,爷还有什么争头,邬先生,您不是说还有一线机会吗?这线机会到底在哪儿?”
邬先生亦是面沉如水:“四爷,如今的咱们只能等。”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皇阿玛已经病了,瞧这架势,今年的年夜怕是都起不来。他若能活还好,万一没撑过去,十弟可就能顺利登基了。”
朝政都已经在老十手上,自己还拿什么跟他争?兵权吗?
别逗了,若是其他的阿哥当太子,靠着年羹尧,他尚有一争之力,可如今的太子老十,那是从军队中杀出来的,真对上他,年羹尧都未必肯听自己的。
绝望的四阿哥觉得自己就像已经被拍在墙上的蚊子,即便还在苟延残喘,却再也活不过明天。
邬先生虽修星相,却远未到未卜先知的地步。就眼下的情况来说,如果康熙驾崩,那一切就真的进入了死局。他叹了口气:“四爷,唯今之计,除了走一步看一步,咱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愁云惨雾间,苏培盛的声音在外头响了起来:“四爷,十三爷来了。”
四阿哥烦躁不已:“就说爷没在。”
邬先生劝道:“四爷,还是见见吧,您和十三爷这般好的交情,没得就这么生份了。”
“早生份了,他回回过来,不是说兄友弟恭,就是劝爷收手,烦死个人。”
邬先生叹了口气,早年间觉得十三爷会是四爷的一大助力,可谁知道,只在夹缝道里关了一年,他就变得这般毫无斗志,而且还跟九阿哥亲近了起来。
不过也难怪,毕竟当年伸出援手,将他从夹缝道里弄出来的人是九福晋。
康熙五十七年的年夜,宫里即便装点得红红火火,气氛也依然沉重。
老十在乾清宫守的岁,一口一口地喂康熙吃年夜饭,可惜只能吃些流食:“皇阿玛,你可要快点好起来才成,三哥和四哥都坐不住了,给儿子下了不少绊子。九哥忙得脚不沾地,抱怨得儿子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您再不好起来,这朝堂就要乱啦。”
康熙精神头倒是不错,费力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浮肿的腿来。
苍老的皮肤因为水肿崩成了平滑的模样,一丝皱纹都看不出来。若是忽略那因崩得过紧而显出透明的色泽,倒还能称一句好看。
给老十看这么一只腿,康熙的意思不言而喻,甭指望了。
老十盯着那腿看了一会儿来了句:“皇阿玛,您这猪蹄瞧着可真是肥厚啊。”
话落,一只靠枕便砸到了老十的头上:“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给朕闭嘴。”
“啧,皇阿玛怎么在哪儿都喜欢拿东西砸儿子?不过您这力气还不错,儿子也就放心了。正月十六开年,您可别忘了去金銮殿上走走啊。”
康熙骂道:“不孝子,你看看朕的脚,到那天还不定什么模样呢。朕教了你一年,这才一个月你就撑不住了,那要你何用?还不如把皇位直接给老四算了。”
“皇阿玛怎么不说给三哥啊?”
“哼。你少给朕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朕要是就这么去了,你还不定多开心呢。当太子哪有当皇帝来得自在?”
老十忙跪了下去,口中却是一万个不服:“皇阿玛,您这话也说得太诛心了,儿子是那么不孝的人吗?”
“反正朕已经快被你气死了,明儿你出宫后少来气朕,把朕的两个乖孙送进来才是正理。”
“老话总说隔辈亲,儿子今儿可算是体会到了,不过你那俩乖孙孝顺着呢,说要给您抄经祈福,怕是没时间陪您了。”
康熙挑了挑眉毛:“真的?”
“那还有假?两人特地买了纸笔,开了块新的端砚。弘晸更离谱,弄了个纯金的金佛雕像,说是对着金佛抄才比较灵验。虽瞧着不大,只有儿子的手臂这么高,可那是实心的金啊,也不知到底从哪儿弄来的钱。”老十想到这个就郁闷,之前一直以为是镀金的没当回事,等明儿见着九哥,他非得好好问问不可。
十岁大的孩子,零花钱比他这个太子还多,这说得过去么?
康熙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深了几许,感慨道:“都是好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