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量太大,胤禟恍了恍身子:“你缓缓,缓缓,九哥我需要消化一下。”
老十给他倒了杯酒:“九哥,要不你先喝杯酒压压惊?”
“惊?我都快叫你吓死了。你刚刚说的,允了十弟妹和离什么的,都是吓唬我的对吧?事关蒙古联姻,你怎可能这么草率行事?”
“也,也不算是草率吧。去年木兰秋狝,我中了太子的圈套。若不是诺敏,我就已经没命啦。救命之恩,当然得好好报答了,诺敏就提了这个条件,我怎好不应?”
胤禟:……
他就说,怎么去年秋天以后,十弟对十弟妹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原来其中还有这事儿。
老十苦着脸继续借酒浇愁:“那会儿弟弟心里只有阿鸳一个,总让她独守空房本也说不过去。她救了我的命,我却让她守一辈子活寡,那我还是人吗?”
“等等,守一辈子活寡是什么意思,你和十弟妹不会还没圆房吧?”
老十很想摇头,但他亲爱的九哥桃花眼已经瞪成了金鱼眼,再骗他他真不管自己了怎么办?于是艰难地点了头。
胤禟气得一脚踹到他腿上:“堂堂皇阿哥居然为个妾守身如玉,你装哪门子情圣呢?娶进门的媳妇快三年都没圆房,你就等着皇阿玛把你剥皮抽筋吧?”
嫁了快三年还是黄花闺女,诺敏能忍到现在才提和离简直是圣母转世了。
老十反驳道:“没有守身如玉,我就是没碰诺敏而已。”
“……为什么啊?”
“别的女人碰了就碰了,大不了扔到后院了事。可诺敏不一样啊,那是嫡福晋,我要碰了她还怎么跟她当安答。”
胤禟冷笑出声:“恭喜你,等诺敏跟你和离另嫁他人,就可以一直跟你当安答了。”
老十将酒一饮而尽:“可我现在不想跟她当安答了。”
问题又回到原点,哥俩四目相对,胤禟忽然有了同命相怜之感。他顿时危机感爆棚,虽然他跟婉宁已经圆房,可所有的次数加起来都不会超过一个巴掌,这跟让她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怪不得她会想要和离。
她不会也跟十弟妹似的找好下家了吧?不,不可能,近来她一直跟自己呆在一块儿,没这机会。可若是十弟妹真将和离之事提出来,会不会给她启发?到时候,自己怎么拦她?
似乎连阻拦的理由都没有啊。
胤禟心中发愁,忍不住跟着一起喝起了闷酒。哥俩推杯换盏,只觉自己脑袋上的头发都已变成了绿色。
夜阑人静,临水居的主卧早已熄了灯。
月华从窗棂上照下,在墙上映出了满是菱形格子的光影。金玉镂雕的三足香炉中,安神香缓缓逸出,微甜的淡淡清香飘满房屋,失眠多日的婉宁可算睡了个好觉。
内间好半晌没有动静,值夜的白露悄悄熄了灯,在耳房的榻上躺了下来。福晋今儿回了家,悠闲的日子就该结束了。不过,主子在家,赏钱才会多,她摸了摸怀里的荷包,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哐哐哐。”
砸门声便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惊得白露一个鲤鱼打挺,差点没从软榻上掉下去。她匆忙穿了鞋子去开门,刚拉开门拴,醉熏熏的身影便撞了进来:“婉宁呢?”
“九爷吉祥。”
“吉祥个屁,我媳妇呢?”胤禟一把推开白露,踩着虚软的歪步往里走,边走边叫:“婉宁,媳妇,你在哪儿呢?”
白露睡意全消,一脸懵逼:“金、金大哥,九爷这是怎么了?”
跟在九阿哥身后的金明一脸无奈:“爷喝醉了,非嚷着要找福晋。”
“可是福晋已经歇下了啊。”
“那有什么办法呢,爷喝醉了酒也没法儿同他讲道理不是?哎呀,这屋里乌漆嘛嘿的,你快去把灯点上,摔着主子可就不得了了。”
白露只得去点灯。
事实证明,喝醉的人是不需要光亮的,九阿哥凭着直觉,已精准地推开了内室的门,直扑帐幔重重的金丝楠木拔步床。
金明上前搀扶的手顿住,转过身默默地又退回了外间:“白露,你夜间警醒些,看九爷这架势,晚上没准会叫水。”
还是黄花闺女的白露脸红了一瞬,但也真心地为婉宁高兴,九爷喝醉了都嚷着要找福晋,可见福晋在九爷心中是排在第一位的。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怀上个一男半女,那福晋的后半辈子也就有保障了。
福晋好,她们这些丫环自然也不会过得差。
她默默地上前拉紧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