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送爽的时节,空气却是湿哒哒的,热腾腾的面疙瘩汤下肚,十阿哥的胃顿时舒服了许多。他唏哩呼噜地吃了两大碗,抹着头上的汗叹了声“爽”,然后迫不及待地道:“九哥,事不宜迟,你这就跟我回去吧。”
胤禟嫌弃道:“急也不急在一时啊,你好生洗个澡把这胡子和额发刮了再说。”
“嗨,大男人要捯饬得那般好看作甚?”
“你这岂止是不好看,背个麻袋就是丐帮长老了,蹲街头都能有人给你丢铜板。”
“那敢情好,我哪天要是缺了钱,就蹲墙角摆个破碗搞副业去,九哥你说我再弄得落魄点,行乞一天能凑够酒钱上得意楼去吃一顿不?”
“滚滚滚,你上得意楼吃饭什么时候付过钱了?”
“哈哈。”
十阿哥嘴上虽然说着没必要捯饬,但当赵正康将浴桶和热水抬进房间,他还是进去搓洗了一番,再出来时又成了那个英气勃发的十阿哥。
他身上穿着九阿哥的衣服,稍微有点紧,但是不妨事儿:“九哥,你咋还没收拾好行李啊?”
“真要我去啊?”
“嗨,九哥你啥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别不是和九嫂呆在这儿乐不思蜀了吧?”
“别说,还真挺舍不得的。“胤禟看着葡萄架下的摇椅,这两天过得实在是太舒服了,看来回京也得在临水居的院子里备上两把摇椅才成:“先说好啊,跟你去可以,那些公务可别找我。”
十阿哥撇撇嘴:“九哥就会躲懒,不过这回你过去还真不用处理公务,你帮我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账理出来就成了。”
“什么账?”
“裘先生说这边的官员做账是把好手,明明贪腐不少,但账面却是平的。我身边也没有能看账的人才,可不得找九哥你帮忙了嘛。”
“裘先生是谁?”
“皇阿玛给的幕僚,很有两把刷子,给我省了不少事儿。”
胤禟神色复杂:“皇阿玛给的,你确定是幕僚不是眼线?”
“眼线就眼线呗,我又不贪赃枉法,正好也叫皇阿玛瞧瞧我的能耐,这回非让他刮目相看不可。”老十很大气,挥挥手表示自己浑不在意。
成吧,当事人都这般洒脱,九阿哥也就不再纠结了:“成吧,你心里有数就好,我这就叫你九嫂收拾行李。”
“九嫂也去?”
“不然咧,我还能把她丢在这穷乡僻壤不成?而且不是九哥吹,你九嫂查账可是一把好手,你要理那些官员的账目,少不得要你九嫂出力呢,一会儿对她可尊敬点知道不?”
老十无语地看着他:“九哥,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儿了?”
“啥样儿?”
“逮着机会就夸自个儿媳妇,别不是吃错药了吧?”说吧还拿手去探九阿哥的额头。
胤禟:……
马车渐行渐远,那小小的院落最终缩小成了一个黑点,消失在婉宁眼前。她不舍地放下后车帘,神情有些失落。
胤禟摸摸她的长发:“不就是个小院子嘛,怎么就不舍成这样儿了?”
“日子太舒心,自然舍不得。”
“等回了京,爷不时带你去庄上住住总成了吧,你要喜欢这种风格的,现成买个庄子改建也成。”他名下的产业还真没有这般落魄的院子。
婉宁温婉地笑笑:“那就多谢爷了。”
可她心里仍是不舍。
在这个院子里的日子虽短,可只有她跟九阿哥两个人,就像一对只有彼此的普通夫妻。这样的感觉,又岂是在京城的庄子上住住就能有的。
一回京,成百上千的女人等着他去临幸呢。
大批的官员被下狱,甘洲府衙差点忙成一团乱麻,但眼下最急的却是安抚灾民。
近五万的灾民失了家园,还有那么多的佃农为了今年的田租不得不背景离乡,就连老十这种心粗的都忍不住焦急万分。
裘先生忙得脚不沾地,人手严重不足啊。
十阿哥没办法,只得现成提拔了一批代理官员,让他们赶紧上任,同时向康熙请求增派官员的折子也已快马加鞭地驶向了京城。
府衙门前时不时便有人送来瓜果蔬菜,那是五县灾民从牙缝里省下的口粮,就为了感谢十阿哥解救他们于水火。老十一样都没收,原样给他们退回去不说,还做主开了粮仓,让流离失所的灾民暂时解决了肚子问题。
只是这样一来,九阿哥贡献了那许多粮食的功劳就被弱化了不少。
街头巷尾传唱的全是十阿哥的功绩。更有那说书先生,将十阿哥夸成了武曲星下凡,专为拯救黎民于水火,一时间,十阿哥在甘洲的声望可说是如日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