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
柯清欢这话确实不怎么中听，却说出了柯庭致的心声。
因此，她虽然表现得尖酸刻薄，有违淑女之态，柯庭致却对她睁只眼闭只眼，嘴上反而安抚道：“不要多想。”
“他与你嫂嫂，不过是姐弟情意罢了。”
“正因为感念你嫂嫂往日里对他的好，石公子这会儿才会情难自禁。”
“我们先出去吧，让他和玉兰单独待会儿。”
反正温玉兰现在这副模样，石清骅就算想做什么，亦或者说什么，都不会起到实际作用。
他倒不如表现的大度一些。
有时候，在情敌面前太过斤斤计较，反而不妙。
哥哥的大度，出乎了柯清欢的意料。
柯清欢有一肚子话要说，只是碍于柯庭致的权威，她只好闭着嘴，愤愤不平的瞪了眼石清骅，然后捏着鼻子跟着离开了。
……
石清骅在房里，只待了小半柱香的时间就出来了。
时间不算久，但对于在外面耐心等候的柯庭致而言，这段时间却是度日如年般长久。
就算是前世时面对千军万马，柯庭致也没这么焦躁不安过。
石清骅出来时，整个眼眶都是红的，看起来像是哭了很久。
他神色凄凄，看着柯庭致也是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窝窝囊囊，娘里娘气的模样，看的柯清欢无语的撇嘴。
石清骅却是连个余光都没分给柯清欢，只是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柯庭致，对他说道：“柯公子，你能赏个脸，和我单独聊一聊吗？”
“我之前听玉兰说，她这别院别的没啥，就是一后花园的花魁长的鲜艳，开的灿烂。”
“我们不如去后花园，边走边聊？”
这个时候的石清骅，表现的得体从容，虽然语气显得有些卑微，眼神却破碎的让人心疼。
柯庭致垂眼静默了一下，才将他的请求应了下来。
毕竟大家都是男人，自然是男人更懂男人。
石清骅的表情，柯庭致没看出敌意，这就说明石清骅找他私聊，很有可能是来求和的。
他们虽然没有明说，但情敌的身份，彼此却是心知肚明的。
“柯公子大义，清骅佩服。”
“你先请！”
*
把一脸好奇的柯清欢打发走后，柯庭致就带着石清骅去了后花园。
说起来，他来别院也有两三天了，可这后花园，他却没有正儿八经的逛过。
这会儿说是以主人之姿，带着石清骅这个客人游园，其实两人就是瞎走瞎看。
后花园不怎么大，至少比不过柯庭致在中州买的庭院。
两个男人的脚程又快，没一会儿功夫就把园子逛完了，未免出现再出现相顾无言的尴尬场面。
凉亭里，柯庭致主动问道：“石公子想对我说什么？现在可以直说了。”
总归不是好的就是坏的。
柯庭致觉得，一个石清骅，他还不至于乱了阵脚。
相比于淡定如斯的柯庭致，心情复杂的石清骅，此刻就显得有些乱了章法。
他坐在石凳上，嘴唇嗫嚅着，眼神又是挣扎又是怀念，一副犹豫不决，想要临阵退缩的的姿态。
柯庭致也不催他，只扭头看花看草，想着一会儿送走石清骅以后，他得回寝室再看看温玉兰。
就这么思发散了一会儿后，石清骅终是开了口。
“柯庭致。”
“我刚才在玉兰房间里，并没有对她做出任何不轨的事情。”
“我只是看了她一会儿。”
“我得向你承认，我是喜欢玉兰的。”
“哪怕是现在，我依然是喜欢她的。”
“你别生气，我只是说句心里话罢了。”
“可是我更加清楚，从前我与玉兰不可能，现在就更不可能。”
“有你作对比，我才发现，我其实什么都不是，我就算得到她，也终究是护不住她。”
“小时候，玉兰拉着我玩回过家。”
“她每次都要做丈夫，而我就只准做新娘。”
“她那会儿不懂事，就总是嚷嚷着，长大了娶我做新娘，让我给她生大胖小子。”
“她就是说着玩的，就是童言童语，我却记在了心里。”
“这种感觉，随着玉兰离开丰州，一意孤行的嫁给你，而断裂沉寂。”
“又因着她来势汹汹，卷土重来，而死灰复燃。”
“可相处了一个半月以后，我却惊讶的发现，现在的玉兰，和我记忆里那个，截然不同，简直是判若两人。”
“从前我对她是爱慕的，包容的，想着哪怕她永远纨绔，永远霸道，永远冲动莽撞，我都护着她跟着她。”
“可现在，我只想看着她勇往直前，像一个小太阳一样灼灼生辉，燃烧自己，也照亮别人。”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永远的失去她了，我永远都配不上她。”
“而她产生这么大的变化，变得这样优秀。”
“想来与柯庭致你有很大关联吧？”
“柯庭致，你是好人，也是玉兰爱的人。”
“我在这里，真诚的祝愿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永结同心。”
“当然，也请你不要介怀与我对她的这份隐秘情感。”
“过去，我是她忠诚的小跟班，现在、未来，我的角色都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说罢，石清骅强忍着眼眶里的热泪，对着柯庭致郑重其事的躬身行礼。
是认错也是表态，是请求也是恳求。
柯庭致的心结因他而打开，又因着他的话拧的更紧。
以退为进。
这才是真正的以退为进！
可柯庭致对此能做什么呢？
他什么也做不了。
这是温玉兰和石清骅的过去，一个他永远都参与不了的过去。
他所庆幸的是，那是原来那个温玉兰与石清骅的过去，而不是现在这个换了芯子的温玉兰的。
而且听石清骅的意思，他是压根儿就没发现，温玉兰身体里已经换了一个人。
这就是他的优势啊。
想通这一点的柯庭致，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整个人都舒畅了，看石清骅也就顺眼许多。
等两人从后花园出来时，已然是一副宾客尽欢，前嫌尽弃的模样。
柯清欢看着亲自将石清骅送出门，并对他屡做安抚的柯庭致，清丽柔弱的小脸儿上，全是不解。
她问了，可柯庭致不说，只留下一句高深莫测的话堵她的嘴：“大人的事情，小孩儿别管。”
柯清欢对着柯庭致离开的背影猛翻白眼，只觉得亲哥当真是恶劣至极，也难怪嫂嫂由一开始的非他不可，到现在对他可有可无。
这分明就是看清柯庭致表里不一的本质，以至于男神滤镜破碎了嘛。
呵，漫漫追妻路，哥哥真活该！
……
柯庭致可不知道亲妹对他的吐槽，他这会儿坐在床头，拉着温玉兰的手。
看着她发青的脸，眼神幽深，神情肃然，脸上翻涌着诡谲复杂的情绪，整个人看起来邪气凛然。
要是温玉兰这会儿眼睛是睁开的，她必然要吐槽，就柯庭致这个气质，他就是反派本派。
“长这副模样都能招蜂引蝶……”
“若是等你某天恢复容貌了。”
“玉兰，我这正夫的位置，是不是就坐不稳了？”
“不过也没关系，你这桃花，开一朵，我就掐一朵，开两朵，我就掐一双，我倒要看看，你能花开不败到几时？”
“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打不得，骂不得，伤害不得，也放不下，忘不掉。”
“我现在只觉得后悔。”
“若是一开始，我就辨认出你不是真正的温玉兰。”
“我们现在，是不是又是另一副和和美美的光景？”
“玉兰，你什么时候醒都没关系，我只要知道你能醒过来就足以。”
“原来爱一个人，是这种滋味儿。”
“明明酸涩至极，偏偏却甘之若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