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庭致这么好说话,温玉兰都有些惊讶了。
毕竟,男人之前表现的可强势执拗了,一副非她不可的做派,就像疯魔了一般。
现在,难不成是柯少爷的疯病终于好啦?
温玉兰半信半疑,她偷偷打量着柯庭致,试图看出点什么。
比如男人刚才那番话,是不是他以进为退的说法,其实柯庭致心里仍旧没有放弃,更可怕的是他,还有可能憋着什么大招?
当然,温玉兰最终什么都没看出来。
毕竟柯庭致的段位高超,他骗起人来,连自己都能骗过去,又何况是温玉兰这么个粗神经?
在温玉兰走神的时候,柯庭致已经招手,将事先准备的马车叫了过来。
他其实并不知道温玉兰准备留宿徐府的打算。
知道温玉兰来了徐府,还是他派去负责暗中保护温玉兰的手下说的。
本以为温玉兰只是单纯来找徐婉,没成想他在柯府左等右等,就是没见她回来。
这下子,柯庭致彻底的坐不住了,晚饭都没吃,便坐着马车亲自找上门来要人。
“玉兰,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府吧。”
“你这么晚没回去,娘和弟妹都很担心。”
柯庭致站在马车旁,眉眼温柔的说着,一边对温玉兰伸手,准备扶她上车。
虽然柯庭致单方面叫停了对她的追求,可他那股殷勤劲儿却仍旧存在。
看着男人期待的,亮晶晶的凤眼,温玉兰背在身后的手,抗拒的蜷缩起来。
“不、不用了吧?”
“对,不用了!我不坐车。”
“我刚才吃的很饱,这里到家里也不远。”
“我自己走,就当消食,你忙的话就坐车先回去吧。”
“也免得夫人他们担心,我早出晚归已经是常态了,夫人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所以,柯庭致刚才说什么娘弟妹担心她……
嗯,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温玉兰低头盯着鞋面,白眼翻得飞起。
她话中有话,就差直接揭穿柯庭致的谎言。
柯庭致眼皮一跳,脸便有些红了。
他也没想到,他随口说的话,会踩到温玉兰的雷点,却又无从解释。
这情况着实尴尬。
不过好在柯庭致脸皮够厚,他像是没听懂温玉兰的暗讽似的,只神色如常的认真回道:“玉兰说的有理。”
“吃完饭后散散步走走路,确实有助于消食。”
“既如此,那我们便一起走路回府吧。”
“正好我来找你之前,在府里也吃得有些撑,这会儿腹部还有些不舒服呢。”
柯庭致做戏做全套,说话间,他还伸手摸了摸肚子。
温玉兰的视线随着他的手移动,见他拍的地方是肚皮位置,她抽了抽嘴,只觉得无力吐槽。
她真想扯着柯庭致的耳朵告诉他,他摸的地方不是胃,而是他的小肠!
悠悠吐出一口气,温玉兰触及到柯庭致故作淡定的脸,这会儿只觉得心累,也没精力胡思乱想了。
她忙碌了一整天,现在只想回房休息,真不想和柯庭致斗智斗勇了。
“罢了罢了,柯少爷,我们还是坐车回府吧。”
“夜深了,我们也该洗洗睡了。”
*
三河县里,作为京城私盐案幕后推手之一的柯庭致,正因着温玉兰一句无心之言,便不由自主的想入非非,把自己搞得气血上涌,在马车里险些失态。
他家人在侧,情感上又有了归属,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逍遥。
可千里之外,被他和斐洛联手,借着柳曦杨之名推到幕前,成为众矢之的的户部尚书柳成华,他的日子却和柯庭致是两个极端。
先前的柳成华有多风光张扬,现在,成为京城私盐案被人爆出的另一个主谋嫌疑犯,他就有多落魄惊恐。
中州府毕竟是柳成华的本家,那三河县的私盐案,又是他们一手造成。
未免节外生枝,柳成华一直示意本家的哥哥柳家主,严密监视案件的一举一动。
所以,在魏帝还没接到中州府这边的消息时,柳成华已经提前知道柳曦杨出卖他,将他牵连进私盐案的事情。
那一瞬间,柳成华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一直以为,把刘博涛推出来做替死鬼,私盐案就能结束。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纰漏,会败三河县,一个给他哥哥柳家主做打手的小人物身上。
拦截三河县往京城这边传递消息,遮掩魏帝的耳目。
这法子,柳成华也不是没想过。
他敢和太子狼狈为奸,明知故犯的盗卖盐矿,自然有胆子做出更丧心病狂的事情。
只是他仔细斟酌后,绝望的发现,这个法子根本就行不通。
因为三河县那桩私盐案,现在有自称是直属于魏帝的官员掺合在内,凭柳成华的实力,他根本就无法与之抗衡,甚至不敢轻举妄动。
可他也不想死。
他该怎么办呢?!
夜深人静,旁人都熄灯睡觉得时候,柳成华的书房一片通明。
经久不熄的烛火,就像柳成华现在的心情,空荡茫然,无措惊恐,什么都想做,又什么都不敢做,他只能徒劳无功的干坐着,离天亮的时间越短,他脸上的沮丧就越浓。
天亮的那一刻,柳成华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若他当真难逃此劫。
那到时候,他就一不做二不休,把太子抖落出来。
刘博涛被抓了,柳曦杨又是他哥哥柳家主的打手,他被抓了,就意味着他的本家,中州府柳家也沦陷了。
现在轮到他了……
他罪有应得,他认,可太子魏子珏,他也不清白啊!
太子又凭什么独善其身呢?
书房里,干坐一夜的柳成华,因着这个同归于尽的想法,心中悲凉,嘴里发出了疯魔一般的狂笑。
守在外面的小厮不明所以,却因着狂笑声中渗出的凛冽寒意而心惊肉跳,他不敢多言,只能故作镇定站直身体。
就在这时,同样是一脸疲惫的管家匆匆走来。
他看起来很是急迫,都没询问小厮关于书房里的情况,人便直接推门而入了。
“老爷,…那边来人了,…叫你去…室见他!”
管家说话时压着嗓子,小厮站在门外听得迷迷糊糊的。
正心生好奇时,他便见到书房里形容憔悴的楼成华猛地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精光四射,竟给人一种枯木逢春之感。
他死抓着管家,口中不敢置信的询问道:“当真是…那边来人了?”
“来的可是往常来府里请我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