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清欢扭着手指，低垂着头，显得十分愧疚。
她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温玉兰。
毕竟，之前是她夸下海口，拍着胸脯保证，她可以负责把胸衣推销给圈子里的贵妇千金，以此开拓上流阶层的胸衣市场，逐渐形成潮流，影响下层社会，带动整个胸衣的普及。
可没想到，她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上层圈子的保守。
除了沈心蕊，以及几个和她交好的小姐，愿意试穿胸衣，其他人一听说她这个前任知府千金，居然把肚兜这样的私密物什，拿到台面上说。
她们就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还有意无意的嘲讽她，为了钱，现如今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柯清欢听到这样的言论，受到这样的对待，只觉得又委屈又沮丧。
她心里依旧是不甘心的，可面对这次失败，她却变得自卑起来。
她觉得，她并不是做生意的料。
尤其昨晚，跟着温玉兰去采花坊看了那场花魁之争的表演，看温玉兰靠自己的聪明才智，那么轻松的取得成功，柯清欢更受打击，就此一蹶不振了。
所以，她今天要见温玉兰，是想请辞的。
她不想耽误温玉兰的生意。
*
看柯清欢这百转千回，自怨自艾的模样，温玉兰稍微动下脑袋，就知道眼前的女孩，遇到了什么难题。
比起柯清欢一副天塌的慌乱表情，温玉兰则表现的淡然无畏。
毕竟，柯清欢现在遇到的事情，说白了，就是创业之初的第一个考验。
她是商界新人，思维还没有完全向商人模式靠拢，所以脸皮也就薄了点。
又有点儿急功近利，发现事情和想象中不太一样，遇到一点点挫折和打击，她就萌生退意。
这些都是正常现象。
想到这里，温玉兰正了脸色，放柔声音耐心询问道：“为什么要放弃这个事业？”
“清欢，我并不觉得你差劲儿，相反，我一直觉得你的上升空间很大。”
“可以说一说，你在推广胸衣的这段时间，都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遇到问题，解决问题，是我的一贯原则，后悔、埋怨、不甘，这些都是无用的情绪。”
“清欢，给你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我们一起解决这道难题！”
“好不好？”
温玉兰并不是那种心眼狭窄的人，虽然穿书最初，在柯家村时，柯清欢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各种找茬刁难。
但她的行为，毕竟事出有因，大家的责任也就对半分了。
后面混熟后，温玉兰也发现柯清欢本质善良，是个好姑娘。
所以她才存心交好，一点点的，潜移默化的，给她灌输女人当自强的现代理念。
眼看都要成功了，柯清欢又龟缩到壳子里去了。
那可不行。
就算柯清欢愿意，她温玉兰也不答应！
她在柯清欢身上花费的精力，可比采花坊那四人小分队多太多。
作为商人，温玉兰决不允许自己做赔本的买卖。
温玉兰没有露出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她怕刺激到心思细腻脆弱的柯清欢，只一脸恳切的盯着她，做出了促膝长谈的架势。
一定程度而言，温玉兰的怀柔计策是成功的。
因着她毫无异样，充满鼓励的眼神，柯清欢感动的差点儿哭出来，终于不再藏着掖着自己生闷气，把遇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那委屈巴巴的模样，像极了小孩被欺负后，找家长告状。
“大嫂，你相信我。”
“自从你让我把胸衣推销出去那天起，我就卯足劲的，想法设法的，把胸衣介绍给那群夫人小姐。”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那群对我温和有礼的夫人小姐，只是做的表面功夫，她们根本就看不上我。”
“知道我拿胸衣说事，她们还三三两两的在背后议论，我贬低我。”
“除了心蕊和几个和我交好的小姐，没人愿意穿我们做的胸衣。”
“说到底，还是我没用！”
“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大嫂，你另外找人帮你推销胸衣吧。”
“我没用，我不能拖累到你。”
柯清欢杏眼通红，眼底泪光闪烁。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装出不在意的模样，脊背打的直直的，仿佛这样做，她就能保住她的体面和骄傲。
*
事情和温玉兰想象的差不多。
看着少女要哭不哭的可怜样儿，温玉兰叹了口气，眼底浮上一抹怜惜。
她对柯清欢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耐心。
常规胸衣，必须由柯清欢负责。
她现在虽然落魄了，但前面十六年，却是受的正经的千金小姐教育。
在贵妇名媛这个圈子，如温玉兰这样的商人身份，总归会被低看一眼。
但柯清欢不同。
她的气度涵养，以及曾经的那层身份，都会让她很容易的融入进去。
柯清欢就是温玉兰特意挑选的，高端奢侈品的公关经理。
她可不能有丝毫的退缩！
所以，温玉兰决定从旁协助，帮柯清欢找回自信，同时想法将胸衣市场打开。
“这事儿问题不大。”
“清欢，你别忙着自责，你先把这些天，你推销胸衣时遇到的事情，细细说一遍。”
“再把你那几个姐妹的试穿评价说一下。”
“你别慌，我们一起捋一捋，看三河县这个上流女人的圈子，要怎么做才能叩开。”
……
看到这里，有人可能就要问了。
那胸衣的价值肉眼可见，就算放在普通百姓身上，也能赚钱。
又何必费力不讨好，偏从贵妇名媛入手？
呵呵，这个道理，温玉兰怎么会不懂。
她舍近求远，当然是因为有利可图，且利益空间巨大啊！
刚发明出来的新奇玩意儿，和世人初次见面，当然要在有钱人身上，可劲儿的先薅一把羊毛啊。
也可以当做一种试水。
反正，温玉兰这个思维，是利大于弊的。
*
当天，温玉兰和柯清欢关在屋里，就如何拓展贵妇名媛阶层的胸衣市场，展开了激烈讨论。
两人思维一致，各自提出想法，然后逐个分析，再取长补短，终于制定出了全新的方案。
方法很简单，还是采用温玉兰的老法子——找人打广告。
至于找谁，怎么打，两人通过对三河县，以及周边的贵妇名媛圈子的分析和挑选，最终把注意力放在了一个成婚两年，却依旧没有生孩子的少妇身上。
闺阁千金说的底，话语权还是不如那些掌家掌权的夫人们大。
所以，温玉兰认为，只要拿下这些夫人，得到她们的青睐和首肯，她们就不愁胸衣推广不出去了。
两人决定从这个叫婉娘的少妇身上入手。
那少妇嫁的是三河县隔壁县的一个名门望族。
婉娘家世略逊一些，但婚约是两家父母商定的。
婉娘长相清秀，就是有点儿清汤寡水的那种相貌。
偏偏她夫君却是远近闻名的纨绔。
这纨绔子弟什么女人没见过？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家的小豆芽菜？
因此，成婚两年，尽管婉娘对纨绔夫君不离不弃，始终温柔以待，坚信夫君会浪子回头。
那纨绔依旧我行我素，别说浪子回头了。
他丫的，两年来：连家都不怎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