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温玉兰果然就看见柳员外和刁媚儿坐在里头。
不过想象中的二人行,其实是三人行,还有一个温玉兰眼生的女人,坐在柳员外的身侧。
看他们毫不避讳的亲热感,温玉兰断定对方应该是柳员外的外室、小妾,总之就是相好一类的身份。
温玉兰正暗自打量着,柳员外已经态度热切的开口道:“来温老板,快请坐!”
“本该是我亲自去找温老板谈这笔生意的,不过我腿脚受伤了,行动不便,就只能委屈温老板来一趟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夫人红杏。”
“哈哈哈,她跟着我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方便贴身照顾我。”
“希望温老板不要介意。”
红杏?
这是什么破名字。
一枝红杏出墙来吗?
温玉兰面上不显,心里却在腹诽。
她展颜一笑,对红杏的存在不置可否道:“柳员外太客气了。”
“这采花坊本就是你的地盘,您是主人家,带个把个人陪着是应该的。”
“不过柳员外的腿脚怎么受伤了?几时的事情?我竟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温玉兰顺势坐下,一边接过刁媚儿递来的茶杯,却只是捧着,并不往嘴里凑,一边维持表面平和,先和柳员外进行寒暄。
彼此都对来意知晓,却约定俗成的不谈正事。
柳岚倒也大气,对上温玉兰打探的眼神,他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唉,说出来倒是让温老板笑话了。”
“想必温老板也知道,我共有两子,小儿子出了事故,招惹了不该惹的人,这会儿断了腿脚,只能缠绵病床。”
“眼看大儿子就要出人头地了,却突然传来失踪的消息。”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也是心烦意乱。”
“就在几天前,也不知撞了什么邪,我家中突然闯入几个黑衣人,逼着我要大儿子的人。”
“我自然交不出来,这群穷凶极恶之徒,便蛮横无理的对我拳打脚踢。”
“临走前,他们出手废了我一条腿,我养伤至今,这腿才勉强能动。”
“唉……”
说话间,柳员外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听起来惆怅的很。
温玉兰一边幸灾乐祸,一边暗自琢磨起这群强盗的身份,面上却露出恰如其分的惊诧,嘴里不忿的叫道:“天!怎么会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事?真是天理何在!”
“柳员外,你遭此劫难报官了没?”
“这群歹徒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
温玉兰的演技略显浮夸,她自己尴尬的脚扣地板,柳员外却很是受用,闻言一脸沉重的点头。
只是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莫名的恐慌。
“报了,我自然报官了。”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沈知县亲自带人追查,却一无所获。”
“好在那群人自那一次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连同我那出息的大儿子柳曦杨,也一并失去了踪影。”
“可怜我儿,只怕已经……”
柳岚没把话说完,他眼眶一红,喉咙里发出一声哽咽。
居然从一个精明自负的商人老爷,变成了为儿神伤的落寞父亲。
看着被刁媚儿和红杏柔声安抚的柳岚,温玉兰睁着猫眼,只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主要是这个神发展,也太特么尴尬了。
她是来谈生意的,不是看柳岚表现哭戏的。
再说柳曦杨做了那么多坏事儿,被人恶搞了,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温玉兰以为柳岚早就该想到这个结局。
“咳咳,老爷。”
“温老板还在这儿呢。”
“咱们那个生意……”
最后还是刁媚儿看不过眼,在柳岚耳边小声提醒,沉浸在伤感情绪中的柳员外才擦干眼泪,提起精神搭理温玉兰。
“啊,让温老板看笑话了。”
“我们来说说你和媚儿谈的那笔生意吧。”
“柳员外客气了,我们都是老熟人了。”
“既然大家都混熟了,那咱们就没必要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
“我就直说了,我不明白柳员外,为何不愿意和我促成这笔合作?”
终于进入正题了,温玉兰觉得她坐在现在,真的是花儿都等谢了。
她轻呼出一口气,打起精神和柳岚周旋。
她问的直接,柳岚想了想,干脆也直接了当的回答她:“温老板是个爽利人,我也就直说了吧。”
“这个情趣胸衣的市场,我看到了。”
“昂,确实是有利可图。”
“但是关于这个要价,我不是特别满意。”
“毕竟,我没有看到实际成效。”
“当然,媚儿试穿那个不算成效,那只能算是一个效果。”
“我是生意人,生意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利字。”
“如果温老板这个情趣胸衣,能把我采花坊的整体收益提上去,又或者,给我捧红两个花魁。”
“那么,我倒是愿意付温老板这笔价钱。”
“当然,温老板也可以选择不和我们合作,做生意嘛,本身就是你情我愿的。”
“就像我们之前联手开酒楼那样。”
柳岚微微一笑,外表看起来平易近人,话也说的好听诚恳。
但温玉兰却明白,眼前这个柳岚就是无赖、笑面虎。
从他特意提到合作经营酒楼这一点,就可见一斑。
这是一种不言而喻的威胁。
要知道,合作之初,柳岚可是指使酒楼的掌柜,找人跟踪围攻她,企图对她用强,迫使她交出菜谱。
要不是她力气大,不畏强权,绝地反击,只怕她现在还是农妇温玉兰,而不是今天的温老板。
“柳员外的意思,我懂了。”
“要想合作成功,我总要拿出点诚意才行。”
“也罢,这倒是我疏忽大意了。”
温玉兰咬了咬后槽牙,眼底浮出一抹笑,没见多想,便将事情一口答应下来。
“这样吧,让刁老板挑几个姑娘给我。”
“最多三天,我就给你们采花坊推两个花魁出来。”
“哈哈哈,我就知道温老板率性,那就这么说定了!”
……
“老爷,我不明白你对那温玉兰的提议,明明很看好,怎么事到如今,却又突然反悔了呢?”
“难道,是哪个温玉兰有什么问题?”
“您这举措的用意,红杏猜不透。”
准确接收到刁媚儿眼色的红杏,微微嘟唇,靠在柳岚怀里娇声娇气的问道。
红杏原本是刁媚儿的贴身丫鬟。
昨晚得到温玉兰带来的情趣胸衣后,刁媚儿觉得这是一个重新获宠的好机会。
于是便约了柳岚,并对红杏进行突袭训练,让她穿着那件胸衣伺候柳岚。
一夜过去了,成效喜人,近些年来对男女床事不太热衷的柳岚,居然一反常态,变得龙精虎猛。
事后更是大手一挥,直接把红杏抬成了姨娘,现在是走哪儿都要带着红杏。
对此,刁媚儿倒是没表现出嫉恨愤怒的情绪。
毕竟,比起柳岚的宠爱,采花坊的掌事权,才是刁媚儿的立足之本。
红杏的问题,正是刁媚儿,甚至是温玉兰的疑惑。
柳岚闻言先是哈哈大笑,随后便在红杏脸上猛亲了一口,然后才眯着眼睛,老奸巨猾的回道:“温玉兰没有问题,她很聪明,也很诚信。”
“恰恰相反,正因为她足够聪明,我才决定吊着她,让她帮我做事。”
“你们想啊,反正这情趣胸衣的生意,我本就要和温玉兰做。”
“这相同的价钱,让温玉兰做两样事情,这么一算,我不就赚了吗?”
“哈哈哈,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老爷我聪明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