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掌柜的脑补能力本就一流,一见柯庭致这口是心非的模样,哪里还不明白自家老爷是在说反话。
因此,当他得知斐洛还是温玉兰和柯庭致的恩人后,对斐洛勾搭温玉兰之事便越发愤慨。
只是柯庭致挡着,他不便多说,只好不甘不愿的退下,心里却暗暗发誓,以后定要替老爷盯好自家东家。
东家虽然能干,但总归是嫁了人的。
既然嫁人了,自然要守妇道。
最重要的是,如老爷这样的男人,东家那模样能嫁给他,简直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要是因为红杏出墙被老爷休弃了,就实在是得不偿失。
东家良善,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不能看着东家走错路,葬送自己的幸福!
张掌柜忧心忡忡的离开,包间里,将两人的对话听个正着的斐洛,心里明明呕得要死,却强忍着不去解释。
如果他能以“情郎”这个身份被温玉兰记住,那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只要不妨碍他利用温玉兰的身份复仇,小白脸情郎什么的,他都能忍!
想明白这一点,斐洛便干脆略过这个误会不提,只和柯庭致说起了别的。
“果然传闻不可尽信。”
“没想到柯公子与玉兰如此恩爱,我还以为温玉兰替姐嫁人,温家用野鸡代替凤凰,柯公子会恼恨温家,迁怒于温玉兰呢!”
斐洛一开口就直接抄了柯庭致的底,点出温玉兰替嫁之事。
柯庭致心中一动,暗自防备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动作优雅的关上包厢房门,这才不急不缓的转身看向斐洛,俊脸上露出恰如其分的惊讶。
“斐公子怎么知道此事儿的?”
不等斐洛回答,他又低头温柔一笑,嘴里自顾自的说道。
“不过斐公子知道也无妨,于我而言并无影响。”
“无论温家嫁过来的是谁,只要与我行了成亲的拜礼,那么,她就是我柯庭致的夫人。”
“我柯家有祖训,凡柯家子弟,一生只可娶一人为妻。”
“斐公子或许会以为我被温家敷衍蒙骗,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可我却觉得能娶玉兰是三生有幸,因祸得福。”
柯庭致笑容清浅,脸上的幸福毫不掩饰,看的出来,他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能娶到温玉兰是一件好事。
斐洛突然觉得牙齿有点儿酸。
他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罢了,还是别纠结温玉兰的事情,与他直入主题吧。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柯公子的包容能力让某佩服。”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柯公子既然对温玉兰情真意切,与她郎情妾意。”
“那你为何还要铤而走险,去劫周恩烨的狱呢?”
“你不知道劫狱是杀头之罪,会祸及家人的吗?”
斐洛轻巧旋身,在椅子上坐下,手中把玩着桌上的摆件,脸上的表情漫不经心,语气却咄咄逼人。
这是彻底撕破脸了。
柯庭致心中明朗,却不惊慌。
他了解斐洛,以他的性格,他宁可错杀三千,也绝不会放过一人。
若有例外,唯一的解释就是有利可图。
很显然,他声讨的劫狱事件对他来说,并不全是坏事。
正是知道这一点,柯庭致此刻才有恃无恐。
他扬唇一笑,拉出椅子姿态优雅的坐了下去,明明已经被斐洛戳穿,面上却佯装不解。
“斐公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
斐洛想和他谈私盐案劫狱的事情,也不是不行。
但至少他不该是这样一个态度,傲气十足,仿佛他高人一等。
这是一场谈判,谁更沉得住气,主动权就在谁的手上。
柯庭致很擅长掌控人心,他光明正大的装傻,斐洛虽然恼怒,却拿他没有办法。
若非柯庭致滑不溜秋,表里不一,私盐案的主犯周恩烨,又怎么会被他顺利劫走?
这就是柯庭致的本事儿,偏偏这类人大多恃才傲物,不好糊弄。
罢了。
这个口既然是他开的,那就由他终结吧。
这一趟他不能白来!
结果无非那么两种。
要么他和柯庭致刀剑相向,要么柯庭致对他服软,和他站在同一条船上。
没有第三种选择。
如此想着,斐洛心里冒出的鬼火才渐渐消散,整个人重新冷静下来。
他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冷笑,目光如鹰隼般盯着柯庭致,将手里掌握的证据悉数说来。
毕竟事实胜于雄辩,他要掌握这次谈话的主动权。
“柯公子做过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现在就咱们两个人,你没必要惺惺作态,装模作样,我们完全可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我查过,周恩烨被劫之前,出入知府监狱的只有你和温玉兰两人。”
“温玉兰虽然力大无比,但据目击者称,当时劫狱的人轻功了得,是个武林高手。”
“而且对方身形飘逸高大,一眼就能看出这人是个男人。”
“综上所述,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只有柯公子你!”
“再者说了,柯公子若是全然无辜的话,那私盐案的重大嫌疑犯柳曦杨,那一夜又为何要带人去袭击你家?”
“而作为家中的顶梁柱,又身怀武艺,那一晚,柯公子却刚好不在。”
“让我觉得最为巧合的是,那一晚,我派出去执行任务的手下回来禀告,说是任务失败,柳曦杨传出去的书信被蒙面人抢走了。”
“而他提供的身形背影,以及对方使用的招式,居然与劫狱者十分相似……”
所以柯庭致,你还有什么话说?
斐洛单手杵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眼里精光四溢,对柯庭致俨然是势在必得。
他表现的强势自信,坐在对面的柯庭致却巍然不动,始终沉稳如钟,仿佛斐洛嘴里的劫狱犯是别人。
斐洛心中微嘁,只觉得这个叫柯庭致的男人,心机如海般深沉,他既能装一手的好傻,也能演了一手的好戏。
和这样的人结为夫妇,对温玉兰而言,也不知道幸还是不幸。
斐洛心中感慨,因着温玉兰的缘故,面上的尖锐倒是收敛了起来。
只是他想息事宁人,大家和平相处,对面的柯庭致却不让他如愿。
男人软着脊背靠坐在椅子上,明明眉骨磊落,笑容如沐春风,可他说出的话却十足无赖,叫人气闷。
“斐公子既然自认证据确凿,那就去报官抓我吧!”
“想来官府和大魏律法,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也绝不会平白冤枉一个好人。”
“公道自在人心,斐公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柯庭致凤眼微抬,灼灼生辉,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问心无愧,心里却发出阵阵冷哼,只觉得斐洛好不要脸。
明明有求于他,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大爷模样。
真当他是软柿子,可任人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