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队出了周家后,沈自清背着手,仰头盯着周家大门上的牌匾,面色清冷的问道:“老邢,除了巧姨娘那个姘头,你们在周家,可还发现别的疑点?”
邢捕头应声出列,他肃着脸郑重其事的想了想后,僵硬的摇了摇头。
“除了那个小白脸爬墙想跑,周家没有异样。”
“对了大人,真要说有的话……”
“我觉得周员外有些奇怪。”
沈自清和邢捕头说话时,并没有背着人。
这话一出,一旁努力充当工具人的宋轶,就跟着紧张起来。
他不敢表现出来,只低着头,竖起一双耳朵继续偷听。
沈自清来了兴趣,“哦”了一声,示意邢捕头继续说。
邢捕头措好词汇后,才谨慎的回道:“大人,我略懂岐黄之术。”
“我刚才在周员外的寝室,给周员外看过舌根,把了脉象。”
“我觉得,周员外在短短数日,便重病至此,并非真的得病,而是被人下毒谋害。”
“这下毒之人,我觉得,很有可能是背着周员外养小白脸的巧姨娘。”
当“下毒谋害”四个字眼出现时,不说宋轶心里一惊,乱成一团。
就是沈自清也吃了一惊,露出一抹讶色。
因为邢捕头的推断完全正确。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他不能着手理会这件事情。
思及此,沈自清上前拍了拍邢捕头的肩膀,对他低语道:“老邢,此事靠后。”
“咱们的首要任务,是找到周恩烨。”
“不然,你家大人我,不仅官帽不保,连这项上人头也要丢掉。”
“你也不想看到我死吧?”
沈自清笑眯眯的,透出一抹无赖的味道。
不苟言笑的邢捕头僵硬的抽了抽嘴角,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认栽的表情。
他点了点头,表示不会追究周员外被下毒的事情,随后问道:“那大人,这周家,我们还要继续查吗?”
他的问题,正好是宋轶关心的,闻言,宋轶连忙竖着耳朵,更加仔细的偷听。
沈自清权当没看到宋轶的动作,他背着手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派两人暗中监视就行。”
“我觉得劫狱的不是周家人。”
“如果你先前的推测是成立的,那就说明周家内部已经乱了。”
“巧姨娘想夺权,所以下毒谋害周员外。”
“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出手救周恩烨?”
沈自清的逻辑十分清晰,被他一说,邢捕头和一旁的宋轶都恍然大悟,明白了其中关节。
那么问题就来了。
劫狱的不是周家人,那会是谁?
面对邢捕头疑惑不解的眼神,沈自清也不故弄玄虚,对他们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觉得,劫狱的人有两种可能。”
“第一,劫狱的是周恩烨的亲人,也就是他的外祖父,中州府吴家的吴老先生。”
“我听说周恩烨的生母,是吴老先生最疼爱的女儿。”
“他爱屋及乌,对周恩烨这个外孙,也是无比宠爱。”
“吴家是中州府的名门大族,出手劫狱的条件具备,动机也说的通。”
“这种可能性很大。”
“其二嘛,我觉得劫狱的,或许是私盐一案的幕后主使。”
“周恩烨东窗事发,幕后主使害怕被牵连,所以干脆痛下杀手。”
“让私盐案成为一桩悬案。”
沈自清微微眯眼,脸上表情淡淡,显得高深莫测。
邢捕头若有所思,一旁的宋轶也如沈自清所想的那样,把他的话听进了耳里。
见他低头暗自寻思,沈自清得逞一笑,转身泰然自若的登上了马车。
引蛇出洞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大半,接下来,他只需坐等幕后黑手上窜下跳,自己露出狐狸尾巴便可。
折腾了一宿,他也累了,该回家好好休息了。
……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难眠夜。
且不说因为时间问题,周恩烨被劫狱的消息,还没传到幕后主使的耳里。
京城那边岁月静好,一派安然。
单说身在中州府的斐骆等人,在得知周恩烨这个私盐案的主使,被劫狱后,都是一副惊疑不定的表情。
斐骆的想法,和沈自清同出一辙。
只是他更倾向于劫狱是幕后主使所为,目的就是为了杀人灭口。
因为中州府吴家,一直被璇玑处的人暗中监视,方方面面都渗透了。
吴家真要出手救周恩烨的话,璇玑处的人,不可能察觉不到。
可是私盐的幕后主使,他已经锁定了两个。
那人,璇玑处人一直监视着,他并没收到那人派人动手的消息。
难不成,私盐案中,他的追查方向一直是错的?
幕后主使,不是户部尚书柳成华?
柯庭致和沈自清汇合交换完情报后,他就连夜赶回了柯家村。
到家时,天微微亮,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公鸡喔喔的打鸣,温玉兰捂着嘴,打着哈欠,端着木盆,在院子里舀水洗漱。
做完这一切,她又转身回了寝室。
昨晚,她夜观天象,推测次日会下雨,所以便决定歇一天,不去摆摊。
正巧她有些手工活要做。
因为昨晚剩了一些馒头,柯家人又没起身,温玉兰便心安理得的回屋开始她的手工活。
她坐在软榻上,也不往柯庭致床上张望,所以她并不知道,那蚊帐笼罩遮得严严实实的大床上,柯庭致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正靠床头闭眼假寐。
本想着大家相安无事,谁知温玉兰今天心情出奇的好,她低头缝着东西,嘴里还不老实的唱了起来。
抑扬顿挫,咿咿呀呀的,说是唱戏也不像,说是唱歌好像也不是。
仔细听着,还有些节奏感,只是词汇柯庭致听不懂。
不过,温玉兰发出的声音,对柯庭致而言,是真的刺耳,让他心烦气躁。
他忍了又忍,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干脆一把拉开了蚊帐。
蚊帐打开,发出“噗嗤”一声响,柯庭致略显疲惫的俊脸清晰可见,而床的对面,软榻上,脱了上衣,只穿着肚兜的温玉兰的身体,也清晰可见。
“啊!”
“柯庭致,你这个死流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先叫出声的是温玉兰,女人受了惊吓,一边叫,一边拿衣服遮身体。
而柯庭致则在最初的愣怔后,手忙脚乱的拉上蚊帐。
封闭的狭小空间里,柯庭致眼前来来回回,都是温玉兰穿着红色肚兜的壮硕身体。
虽然黑乎乎的,却肉嘟嘟的,透着一抹娇憨可爱。
砰砰砰。
心脏急速跳动的声音,在柯庭致耳边响起。
他又羞又惊,脑子里一片空白。
柯庭致难得的无措了,床外头,温玉兰套上衣服,这会儿却气疯了,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床前,不管不顾的一把扯开了蚊帐。
“柯庭致!”
“你要不要脸?”
“回来了不知道说一声嘛?”
“躲在床上装神弄鬼。”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躲床上,故意偷看老娘的身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