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肖三娘埋汰了一番,温玉兰也不生气。
她知道肖三娘没什么坏心眼,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把推车放置好后,温玉兰就舀了热水,提着桶去浴室冲凉。
身上湿漉漉的,有雨水也有汗水,衣服粘在身上,整个人都不舒服。
她前脚刚走,柯庭致后脚就踏进堂屋。
望着空荡荡的堂屋,柯庭致有些懵。
他在寝室时,分明听到了温玉兰的声音,怎得现在却不见人影?
柯庭致微微挑眉,俊脸上浮出点点疑惑。
就在这时,他敏锐的发现了放在堂屋角落的油纸伞。
看着那把通体漆黑的油纸伞,柯庭致云淡风轻的表情直接破裂。
璇玑处人手一把的杀人暗器婆娑伞!
它怎么会出现在他家?
巨大的惊悚袭上心头,柯庭致不在多想,几步迈到角落将婆娑伞一把拿起,然后便转身冲去了母亲和弟妹的房间。
璇玑处被他视作瘟疫。
他前世和璇玑处的人明争暗斗,深知那群人的卑鄙无耻。
柯庭致担心璇玑处的人,对他的家人不利。
至于不利的原因,柯庭没空想。
然而,等柯庭致心惊胆战的冲到肖三娘的寝室时,肖三娘正安之若素的坐在灯下刺绣。
因他不请自入,砰一声暴力推门,反而吓了肖三娘一跳。
“庭儿?”
“你这气喘吁吁的,是怎么回事儿?”
“出什么事情了吗?”
肖三娘作为母亲,心细如尘,她一下子就发现了柯庭致的不对。
当下顾不得手里的绣品,起身就往门口走来。
母亲神态安详,房里气息宁静平和,柯庭致立马就知道,是他太敏感多疑了。
“娘,我没事儿。”
“我就是想找你问一问,这伞是谁的?”
“我记得我们家,没有这种颜色,这种材质的雨伞。”
“我怕有外人闯进咱们家。”
柯庭致稍作解释,肖三娘顿时松了口气。
她抚着心口,嗔怪的瞥了柯庭致一眼,这才笑说道:“没有外人进来。”
“这伞是温玉兰带回来的,她顺手便放在堂屋里了,我也没多嘴问她哪儿来的。”
“兴许是买的吧?这颜色黑乎乎的,看起来不太吉利。”
肖三娘眯着眼睛,嫌弃的吐槽道。
闻言,柯庭致悬起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他有些恍然:“温玉兰回来了?”
“我竟不知……”
他一直坐在小书房里看书,偶尔抽空看一眼窗外的院子。
说是为了听雨修身养性,陶冶情操,实际上柯庭致必须得承认,他就是为了等温玉兰回来。
家里缺了这么个人,总觉得有些不得劲。
柯庭致把这种念头的产生原因,归结在肖三娘今晚炒的菜上。
明明是同样的食材,在温玉兰手里就能大方光彩,让人吃的满齿生香。
放肖三娘手里,那菜就变得又黑又糊又涩,真的难以入口。
柯庭致有时候都会忍不住想,他厨艺不精,大概是遗传的肖三娘。
而他记挂温玉兰,只是单纯的想念她做的饭菜。
仅此而已。
柯庭致微微走神的瞬间,肖三娘已经笑着为他解释起来:“哦,你不知道她回来很正常。”
“我见你在书房点了蜡烛,想着你在用功读书,怕她的大嗓门打搅你。”
“所以,我便让她小声说话。”
“她倒也乖觉,我提醒了一句,她就自觉闭嘴了。”
肖三娘露出些许的满意之色,对温玉兰的抵触已不如从前。
这个变化,让柯庭致心情复杂,不知作何想法。
他仿佛成了家里的异类。
除了他在明确表示出对温玉兰的抵触、防备,和不喜以外。
家里其余人,都在不知不觉间,接受了温玉兰的存在。
柯庭致觉得这不是个好现象。
毕竟有前世的惨痛经历在,柯庭致很害怕这一世,他的家人会重蹈覆辙。
那样的结果,他实在无法接受。
这就是柯庭致对温玉兰难以释怀,更难以真正接受的原因所在。
“多谢娘体贴。”
“我就是睡不着,看些闲书打发时间。”
“时间不早了,娘早些歇息吧。”
“那绣品莫在晚上赶工,伤眼不划算。”
“你知道的,咱们家现在不缺钱。”
柯庭致意有所指的劝阻了两句,得了肖三娘允诺马上就睡后,他才转身离开。
他得找温玉兰问清楚,这婆娑伞的来历。
与璇玑处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
柯庭致就耽搁了这么一会儿,温玉兰已经坐在堂屋的方桌上,津津有味的吃着米汤泡饭。
自从和柯麻子、许媒婆他们,断绝关系,恢复真实身份后。
柯家的伙食就直线上升,最近吃的是白米猪肉,喝的是蛋汤排骨汤。
生活水平直逼当地的地主小员外。
见柯庭致出来,温玉兰扬眉看了他一眼,下意识的露出笑脸。
正准备像往常那样,亲亲热热的问声好,维持表面祥和。
下一秒,当她看清柯庭致手里拿的那把伞后,她脸色一沉,猛地站了起来。
“柯少爷,你手里怎么拿着我的伞?”
“不好意思,这把伞对我很重要,请你还给我。”
温玉兰的语气有些急,但好在还有礼数,没到咄咄逼人的地步。
但看在柯庭致眼里,她这护犊子的行为,依旧引起了柯大爷的反感。
面对温玉兰的讨要,柯庭致只挑了挑眉,并没有还伞,反而饶有兴趣的把玩着这把婆娑伞,眼神诡谲深邃。
“你说这伞是你的?”
“你哪儿来的?”
“买的还是捡的?”
“又或者,是什么人给你的?”
温玉兰一直紧张兮兮的盯着婆娑伞。
听他疑惑不解的问着,满脸的试探,仿佛这伞极为重要似的,温玉兰有些懵。
她直觉不对,便起了个心眼,把话说一半留一半:“不是我买的,也不是我捡的。”
“是一个熟人碰巧遇到我,然后特意送给我遮雨用得。”
“你别把伞弄坏了,我以后要还给他的!”
见柯庭致自顾自的撑开油纸伞,修长的手指在伞里敲敲摸摸,温玉兰紧张的眉头都打结了。
她顾不上吃饭,当即窜到柯庭致身旁站着,准备伺机夺伞,一边对太师椅上的幼稚男人好言相劝:“柯少爷,这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雨伞。”
“没什么好玩的。”
“你就还给我吧,弄坏了,我心里会很过意不去的……”
温玉兰这话说的不假。
她觉得赔钱都是小事,主要是这伞是斐骆的一片心意。
伞坏了,等同于她辜负了斐骆,没有好好珍惜和他的缘分。
和斐骆的二次相遇,温玉兰心花怒放,已经开始期待起第三次相遇。
斐骆说了,第三次再见,他会如实的告诉她他的名字。
这伞,姑且就算她俩的信物。
如此重要,当然容不得任何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