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就出了藏青翼这么一个异类,他不愿意就这样将自己的权利与财富都交出来,这些都是老国王生前留给他以备不时之需的物件,他如何能这般草草的处理,尤其是在看到对方盯着他的戒指甚至露出十分艳羡目光的时候。
因此藏青翼逃了,跟着与他关系还不错,且很有统治能力的兄长一道。
“他身边也有暗卫保护,放心吧,皇帝并未对他下死令,所以他们不会顶多只是将他抓起来听审。”
谢私霈如是安慰着莫水鸢,尽管心中对莫水鸢提及自己以外的人十分的不爽,可是此刻他也不得不收敛住自己的脾气,毕竟眼下分明莫水鸢的火气更大。
“原来你也知道。那些可是你那位好父皇的功劳,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开脱也可以的。”
对于谢私霈知晓这件事,莫水鸢并未表现的有多么惊讶,可实际上此刻她的心早已经在不自觉中揪做一团。
原来他也知晓,甚至他早就知晓了,可是,他究竟是否有阻拦呢?
生出这样的想法后,莫水鸢自己都忍不住给自己一巴掌,实在是不争气,竟然就这么容易动摇,甚至还在心里自行为谢私霈开脱。
尽管是如此的唾弃自己,但是莫水鸢依旧忍不住继续往谢私霈的跟前凑了凑,此刻林间起了凉风,莫水鸢的衣裳上沾了血迹,很是狼狈,且很难闻,可即使如此,谢私霈也没有表现出半点不耐烦或是嫌弃,这让莫水鸢更觉心安。
唯有一旁的黑衣人们,在强撑的理智下还强行被眼前的两个人刺激,实在是欺人太甚!
“父皇已经撤销了之前的指令。”
谢私霈并不是没有听出莫水鸢话语中讽刺的意思,尽管知道此刻他应该出声解释,可是话到了嘴边却终究是说不出口,索性陈述事实,不再多言。
显然对此莫水鸢是并不满意的,她抬头看向谢私霈,脸上虽然依旧沉寂,但是手心却不止的颤抖着。
一路来的逃跑让她心有余悸,尤其是那条青蛇在空中被乱剑斩碎的情形,深入她心,在鲜血漫天的瞬间,她甚至觉得是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若是不依着皇帝的意思,这一次被暂且放过了,那下一次,下下次呢?
皇帝对她始终是不满意的,不是吗?
“景王殿下,您觉得这样下去,还有意思吗?”
尽管此刻已经拼尽了全力,可莫水鸢的声音依旧没法止住的发颤,危险过后,心有余悸,莫水鸢不得不感到后怕了。
她,当真没用。
“什么意思?”
知晓莫水鸢此刻该是被吓到了,定然还没能从惊恐中反应过来,但是听到她这说话的语气,谢私霈依旧觉得难以接受。
她这样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直接就要放弃他了吗?
决不允许。
此刻谢私霈一直压抑着的气焰也止不住的开始外放,一个低沉颤抖,一个压抑难忍,两个人谁也不再理会谁,一时间场面很是僵持。
“我去找阿翼。”
说完,莫水鸢也不等谢私霈反应当即转身就要离开。
此时此刻她当真有些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谢私霈,尽管心中的喜欢是当真的喜欢,压抑不住的喜欢,可是后怕却也是真的后怕。
当喜欢同性命相挂钩,尽管莫水鸢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但是她依旧由衷的感到恐惧。
死了,就代表什么都没有了,无论是以后,又或者说是所有的可能,都不复存在。甚至,谁能确保自己死后究竟会发生什么呢?
莫水鸢不愿让自己的命运再次飘零,尽管如今这个古代社会她依旧心中不满,甚至对现代社会格外怀念,但是她也已经认命了,既然回不去也改变不了,那么就只有认了。
可如今她好不容易已经认命并且习惯,为什么偏偏又要生出事端?
如果只是因为喜欢一个人就要受到磋磨,莫水鸢其实此刻并不认为谢私霈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已经超过了自己的生命。
没有谁是当真能够爱谁胜过生命的,感情都是相互的。
在与谢私霈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与交往中,莫水鸢承认会有深情,会有厚谊,甚至她愿意为了谢私霈去牺牲与改变一些自己原本早已经固定下来的习惯,去学习一些全新的东西,去接受那些让她很不喜欢的事物与人。
但是为了谢私霈去死,当真值得吗?
自打明白了皇帝的心思后,莫水鸢就这样问过自己,值得吗?
尽管谢私霈会在她身陷危难的时候不远千里赶来救她,尽管谢私霈平日里对她多有纵容,尽管谢私霈从未对别人这般耐心体贴过,她独享了这份温暖,但是这些,值得她付出生命去争取、去博得吗?
内里是接受过新时代高素质教育的莫水鸢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自私,她并没有像古人那般至死不渝的情怀。
甚至对于情谊,她从来看得都不重。
哪怕是在二十一世纪,她已经27岁但是她的初恋依旧没有送出去,对于爱情她从不认为这会是她生命的全部。
所以如今,让她为了自己的初恋去死,而且死的这般毫无价值,只是因为皇帝看她不惯,所以她就应该死,这实在不能让莫水鸢服气。
可同样的,她也知晓,皇命难为,如今的她被困在这样一个封建压抑的皇权至上的王朝,大时代背景下,小人物的反抗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莫水鸢并不相信命运,可是她有时又会忍不住去祈祷自己的命运中能够时常伴有好运。
可显然,上天给她的好运早已经在幼时被奶奶捡到保住了性命依旧后来猝死成功穿越时用尽了。
在成长过程中的所有坎坷、挫折,上天绝不会再给她任何的帮助,她只能依靠自己。
所以,这一次,她想要选择放手。
不再为难自己,同时也放过谢私霈。
毕竟,同京都城内的那些高门大户中的富家千金而言,她莫水鸢所占领的定夺也就一个“富”字,可这又如何,富的是对她百般冷淡的父亲,而并非她自己。且她一不精通琴棋书画,二也不可能当真赋闲在家掌管后院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