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为何做出这般悲苦表情?似是对在下所说的消息十分的不情愿?”
红衣男子说着放下手中茶杯,看向莫水鸢,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微妙。而莫水鸢听他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心中便生起了火,当即就怒怼回去。
“蛮人这般自如进出我朝城池,对于百姓而言可绝非是个好消息。我若是不这般焦灼,难道还要夹道欢迎不成?”
见状,红衣男子倒也并不生气,反倒是十分淡定的转动手中茶杯,随后又凑到唇边微抿。
莫水鸢正眼都不曾再看过去,自然不知那边是何情景,倒是叫一旁一直观察着红衣男子的刘思珍看得眼热,手中拳头捏的嘎嘣脆响。
这个男人,实在是过分!如此轻浮究竟是想要魅惑谁呢!
“姑娘何必动怒,对那些个蛮人其实在下与姑娘一样,也是不喜欢的紧,只是如今他们既然已经进了淮南城,难道姑娘就不想去探探内里究竟吗?我相信姑娘一定会十分感兴趣的,毕竟,有人还在等着你的消息不是?”
“你在说什么?!”
听了这话,莫水鸢倏地抬头,就见着红衣男子突然伸出了舌头,将唇上的水渍一舔而尽,随后继续启齿说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哦,那就是你这不正心心念念的想要有所突破吗?这如今机会就摆在你面前了,要不要把握住,姑娘可要想好。”
说着,红衣男子再次露出笑容,左边嘴角微微上扬,顺带的左眼快速的冲着莫水鸢眨了一下,神情之中尽是戏谑。
这人当真好生轻浮!实在是个登徒子无疑!
莫水鸢当即避开眼来,心中嫌弃更甚,火气直冒,好端端的一个翩翩少年郎,怎的就习了这么一身妖媚脂粉气。
一旁的玄离更是被红衣男子那一个挑眉的眼神看得满身鸡皮疙瘩直掉,唯有刘思珍看着那红衣男子这副神情,心中咚咚作响。
这人,好像在哪儿见过?
循着心中的感觉,刘思珍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向那红衣男子,想要将其面容看得更加分明,偏生红衣男子似是察觉了其意图,有意撇开脸来,不让刘思珍细观。
这一来一往之间,倒是让红衣男子身后的侍从看清了刘思珍的脸,眼中的惊诧一闪而过,很快便低头看向自家主子,却发现自家公子的目光正看着刘思珍,似是注意到了对方那暗红的耳廓。
随后侍从便见着自己难得正经的公子突然脸上露出了些许柔情,只不过这缕柔情很淡,很浅,恍若烟尘,眨眼间便无迹可寻了。
玄离一直暗中关注着这边的一举一动,此刻将主仆二人面上的细微变化都看在眼里,心中也生出了些计较,再看向刘思珍的眼神便又幽暗了几分。
“机会?如此说来,公子对此事倒是势在必得了?只是不知,公子如何来的这般自信?”
对于此人的身份,莫水鸢一定要探究个明白。莫水鸢心中有一种感觉,她隐隐觉着自己如今距离那真相与出口已经越来越近了,只要再前进一段,她便能够洞悉所有的缘由。
无论是在漠北留下的谜团,还是对于京中的局势,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就在当下。
心中这般想着,莫水鸢有些难以抑制的亢奋,只不过在看到那红衣男子的轻佻神色后,当即又冷下脸来,决不能给这人好脸色,否则他一定是个会顺杆往上爬,蹬鼻子上脸的主!
晌午的京都街头人头攒动,车水马龙,繁华且热闹。因着流动的人群,浮动的空气似是也染上了燥意。
厚重的木门从内缓缓被推开,门栓上拴着的粗大铁链与门板相撞叮当作响,声音透过门后的长廊深巷愈显悠远。
“殿下。”
方才开门的侍卫见谢私霈走进大门,小跑上前致礼后在原地站定,等待谢私霈的下一步指示。
谢私霈抬眼淡淡扫视了四周一圈,依旧是看不清天日的昏暗,高墙之内就是连候鸟都不愿停歇,青石板因着前阵子的雨季而泛着青绿,一切都安然无恙。
收回视线,谢私霈看向一边的侍卫,见其恭敬的立着,沉问出声“人呢?”
“一直都好生招待着,只等殿下发话。”侍卫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醒,听到谢私霈的话当即出声回答。
“恩。”说着,谢私霈大步朝前走去,穿过深邃的长廊,再进一道宽厚的石门,森冷寒气迎面扑来。
“吱——”
门被推开,谢私霈走进牢房内,常年不见天日的牢房透着些许霉味,越往里,其味道越是叫人作呕,难以名状的馊味,酸臭的汗味,阴风一过,顿起恶寒。
“我冤枉啊!大人!大人!我冤枉啊!”
越是走到深处,越发安静,而原本还能见到一两丝光亮的牢房此刻只能借助煤油火把才得以窥探其中内里情形。
谢私霈一路直奔最里面的牢房,在门口站定,静默看着牢房石壁上高悬着的一口窗户,这里想来该是光线最好的地段了,若是谢私霈没有记错,这牢房外是更高的围墙才是,还能见到一缕天光,当真是不错的待遇了。
“殿下。”
原本坐靠在墙角的身影见到来人,突然一改以往的淡然之态,陡然睁大了眼睛,迅速站起身就要朝着谢私霈所在的方向扑过来,又因为双脚被禁锢有粗壮的铁链,故而其行动多有不便,甚至直接就要被铁链带动的摔倒在地。
“将军可还安好?”
谢私霈将这人的动作与神色尽收眼底,又上前一步,似是这般就能够将这人看得更加清楚。
“殿下是来问责卑职的么?”
跌倒在地的男子听了谢私霈的问话,抬起头来定定的看向谢私霈,脸上的奋起顿时尽散,只剩颓然,甚至原本想要挣脱着站起的动作此刻也被他泄气似得坐下,不再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