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绿釉断肠

“先生,这,这应该就够了吧!已经有血了!这就够了吧!”

眼看着小童手中的小瓷杯接住的鲜血就要溢出来了,莫水鸢赶紧叫住慕容云海,这人一直在一旁看着迟迟不发声,莫水鸢差点就要以为他是睡着了。

“恩,继续,不着急,小童心里自然是有数的。怎么?心疼了?心疼了,那你就要快点好起来,切莫再要动怒伤身,否则啊,这受苦的除了你自己,你也看到了,还有这么个傻大个儿不是?现在的人啊,当真是越来越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慕容云海老神在在的说着,同时抬起眼来十分吝啬的看了一眼小童手中的小瓷杯似是对其中的血量十分的不满,很是不在意的给了小童一个眼神,小童领会后继续手中的动作,却半点没有受到莫水鸢话语的干扰。

“先生,这……这下真的就该够了吧!”

“水鸢!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见莫水鸢一直这般不安,谢私霈在一旁听着又是觉得欣慰同时又很心疼,蛊毒一事他必将会找到债主,讨要偿还!

“蛊毒大多在月圆之夜最为凶恶,月半将至,近日这蛊毒可能会发作一次,你好生休养。”

慕容云海说着环视着院内的布置,并未发觉有何不妥这才转身对莫水鸢如此嘱托。

“水鸢记住了,有劳先生赐花。”

听过慕容云海这话,莫水鸢自然想到了被摆放在窗柩上的那盆绿釉断肠草,今早来看尚且含苞,近日都是明媚的日子,想来也确实是该开花了。

“这绿釉断肠有安眠的功效,不过却也不能过于依赖,所以放在窗边能闻到味道就好,不可距离太近。至于你,这些日子失血是有些多的,多吃点补血养气血之物,一会儿小童给你送来汤药,你记得按量服用,切不可大意,本月还要取药两次,你可千万也要保重好身体。”

说着,慕容云海看向谢私霈,眼中满是担忧。

这个外甥从来都是有自己想法的,既然谢私霈已经做了决定,那么慕容云海自然是没有去说不或者是阻拦的道理,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可能去支持并且理解其做法。

不过如今看来,这人倒是幸而值得。

“恩,知道了。”

迎上慕容云海那一双担心的眼睛,谢私霈沉声回应。

“时间也不早了,莫姑娘早些休息吧。私霈随我来。”

“先生慢走。”

也不知是因为那汤药内有助眠的草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莫水鸢喝过药后现在只觉得全身都十分的舒坦绵软只觉得困倦想要歇息。

“之前不是说要会京都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就是因为这姑娘?”

慕容云海看了看来到自己身边的谢私霈,忍不住低声询问,对于唯一的外甥他终究还是在意和关心的。

“是,也不全是。蛊毒彻底的清除需要多久?又或者说,能否有办法,不伤及其姓名,却又能够让人察觉其身体虚弱?”

想到方才收到的消息,谢私霈知道事情已经到了必要解决的关键时候,只是现在他仍旧处在洪流之外,若是真的要确定站位,只怕是就真的要深入其中,而回归京都便也是势在必行了。

“你这是?”

慕容云海显然对谢私霈这个想法十分的意外,莫不是又有什么计划不成?

“情势所迫。”

面对慕容云海,谢私霈并不打算过多的解释,很多的事情既然他当年选择了明哲保身,那么多年后的如今,也没有再牵连其中的必要了。

“倒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其实就现在那姑娘的身体而言,除了蛊毒其实还有一个隐患。那姑娘自己应该也懂得一些医理药理,在察觉到自己中毒后她也有给自己吃过一些抵抗毒素的药物,甚至不惜用最为猛烈的以毒攻毒之法。所以即使这蛊毒当真是清除干净了,可是那姑娘体内也还是残存有别的毒,想要彻底的恢复如初,没个一年半载怕是很难见效的。你若是有什么计划,完全不用担心,大可直接实施就是。”

虽然是这般说着,可慕容云海的表情却实在是难看的很,回想到自己把脉时体察到的莫水鸢的身体状况,再一想到谢私霈对这人的在意程度,以及现如今京都的局势,若是当真想要恢复如初,唯有全身而退。

可是全身而退,对于谢私霈而言,又怎会只是四个字这般轻飘简单。

“那毒,先生可有解决之法?”

之前本就知晓莫水鸢会毒,可谢私霈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人竟然胆大到会将毒用到自己的身上。不过联想到之前莫水鸢的坦白,她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且也明白自己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如此看来,倒都是真的,她果真是没有骗他。

“不怕你笑话,那姑娘所用之毒其实我也不曾见过。也有想过同姑娘商量探讨一二,不过瞧着那姑娘的脸色和身体状况,并未叨扰。若是你有办法,倒不妨去问问那姑娘这毒究竟该如何解,又或者说是否有解毒之法,比起我这个老朽,她到底还是更信任你些。”

回想到莫水鸢对自己的客气,尊重十足,却到底少了几分面对长辈时该有的亲近。

而造成今日这个局面的缘由,慕容云海并不愿深想,只能是安静的接受,并且努力寻找解毒的方子。

“我知道了,若是有机会我会去问问她。届时,有劳先生多费心了。”

堂堂三殿下竟然会流露出这般温和绵软的一面,说实话,若不是见过儿时在母妃庇佑下无忧无虑天真可爱的谢私霈,慕容云海当真就要忘了,原来世人口中的铁血魔王,其实也不过是个曾经喜欢躲在母亲怀中撒娇的奶娃娃罢了。

“霈儿……你……当真放弃京都了?”

犹豫再三后,慕容云海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并不是第一次讯问这个问题,可是每一次开口,竟然都是这般的艰涩,想来也确实是可怜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