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楼的话音刚落,祁尤身后透明的轮廓便直接显现?了出来。
祁尤闻言直接闪身退开,一转身,众人都看清了她身后是何?物。
长得竟还有?几分可爱,身躯肥胖圆润,脑袋也圆咕隆咚的,全身白?色绒毛看上去极其柔软,此刻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众人。
若不是祁楼亲眼见过了这怪物方才冷冽阴狠的眼神,恐怕当真会小瞧了它?。
“这是什么?”祁尤被眼前这东西迷住了。
乱葬岗上凶兽大多丑陋凶狠,狰狞得可怕,长得正常一些的也是目露凶光,一副要将人撕碎的模样。
何?曾见过这种萌物,不待众人接话,祁尤一脸兴奋的继续道:“怎会有?如此可爱的小家伙在这里,它?怎么活下来的?”
那?东西好似听懂了祁尤的话似的,本就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更是眼泪汪汪的,看上去甚是可怜。
祁尤我?见犹怜,一副想要将此物带回家养起来的模样,眼巴巴看着祁楼。
祁隐嘲讽的冷哼了一声,不屑道:“你自己都问了,它?怎么在这里活下来的,怎么就不用脑子想想?它?要真是个小萌物,早变成粪便滋养大地了。”
祁尤不服气,梗着脖子与祁隐争论:“那?你说它?是什么?”
不待众人胡乱猜测,这不知是何?物的东西给?了祁尤答案。
方才还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一瞬间变了模样。
透白?的瞳孔精光闪烁,小巧的嘴在它?张开的刹那?,直接裂开到了后脖颈处。
嘴里锋利稀碎的獠牙寒芒必现?,与人一般大小的身躯瞬间胀大了好几倍,一声震耳欲聋的低吼震得众人鼓膜险些破裂。
祁尤还未反应过来这突发的状况,突感?一阵强烈的吸力将自己拉扯得站立不稳,身体瞬间失重,快速向这怪物嘴里飘去。
祁尤大惊,翻手将离忧鞭握在手里,奋力将鞭尾缠绕在树上才勉强拖住身子不被吸走,避免了被这怪物吞噬入腹。
祁隐见这怪物的攻击方式与传闻的魂兽相似,一边纵身攻击魂兽,一边大声嚷嚷道:“这不会就是魂兽吧?”
百徒见祁隐莽莽撞撞直接冲上去了,也急忙跟了上去。
祁楼道:“八九不离十了。”
说罢也飞身而下,眼里掩藏不住的兴奋之色。
招招命往魂兽眸子想要伤起根本,却招招落空。
魂兽此刻虽身躯庞大,却灵敏非凡,圆溜溜的脑袋上,一半都是露着獠牙的血盆大口,想要攻击它?的眼睛,可谓是难如登天。
祁楼眼中?兴奋的跃跃欲试渐渐褪去,纵横乱葬岗多年,果?然在这魂兽处讨不到便宜。
明知不敌却又舍不下傲骨就此放弃认输,毕竟丢盔弃甲的逃跑太过狼狈,少?年人的傲气显然大过审时度势,凭着一腔不甘心便要死磕到底。
魂兽被攻击,祁尤的吸力自然消失,将缠绕在树上的离忧鞭收了回来便直接冲了上去。
一时间魂兽与四人战成一团,草木横飞,眼花缭乱。
谁都不甘愿承认这是自不量力!
躲在一旁的祁妄,担忧的看着众人被逼得不断后退,看得心惊胆战,只得躲在草丛里干着急。
祁楼一心想攻其软肋,却屡战屡败。
四人的围攻让魂兽不耐,仰头?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獠牙顿时长出寸余。
目露寒光,将祁隐与百徒一掌扫开丈远。
二人不敌,直接被扫了出去横撞在树上,再坠落在地,一口鲜血喷洒出来,久久不能起身。
魂兽挥开了祁隐百徒便朝祁楼攻来。
祁楼大惊,猝然之间,一股伴着腥味的冲击将祁楼冲出丈远,喉头?一甜一股鲜血自嘴角溢出,胸口的皮肉被魂兽冲击得隐隐闻到烧焦的味道。
祁楼刚被击落在地,脏腑内翻腾不息,还未来得及稍作?调理,便见祁尤已快要入了魂兽之口…
祁楼说到此处犹豫再经历一遍那?日的惊心动魄。
撕裂的痛与悔缠绕在心间,拉扯得嗓子发颤,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声不可闻。
祁楼眼里的悔恨与悲痛,让众人心里五味杂陈,都不敢扰着他追问。
一众人坐在离窍阵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要安慰祁楼一二,一时也不知能说些什么,气氛沉重沉闷。
良久,祁楼眸子里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商醉才轻声开口道:“是被那?魂兽弄成如今这样的吗?”
祁楼轻轻点?头?,继续道:“当时,我?见尤尤危险,不曾多想便冲过去救他,可是我?高估了自己。
不但没救下尤尤,将自己也陷入了绝境。
慌乱绝望之际,我?看见阿妄奋不顾身的冲过来,将尤尤从魂兽利齿下扯了出去的同时,钻进魂兽口中?替我?承受了被噬魂的伤害。”
“小师叔替你挡了,那?你为何?还会如此?”
祁楼苦叹一声继续道:“阿妄哪能挡得住魂兽的攻击,他替我?挡,落了个魂消魄灭。我?只挽回他一具尸身,自己也魂魄被震得与肉身撕扯开来,却又在那?瞬间禁锢在了体内,成了不死不活的魂尸。”
商醉不解:“为何?会被禁锢?”
不待祁楼说话,悬棺接过商醉的话道:“自己禁锢自己,师傅你可是放不下你口中?的阿妄?”
祁楼不言,商醉低着头?抿嘴,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
怨师傅瞒了自己这么多年吗?然后呢?知道了又能做些什么。
众人都未说话,商醉楞了半响,纵然知道自己知道了也无济于事,还是不满的喃喃开口道:“为何?这么些年,你都不告诉我?。”
祁楼随手捡起一块儿石头?丢在商醉身上轻笑道:“嗯?现?在你知晓了,要叛师吗?”
商醉从小便崇拜祁楼,总有?意无意的学着祁楼的一言一行。
虽然嘴上总是嘴硬的不承认祁楼的重要性,但在商醉心里,早已将祁楼与父亲的角色重叠在了一起。
祁楼的每一个笑容背后是何?想法,于商醉而言简直再清楚不过了。
垂眸盯着祁楼半响,在心里长叹一口气,扯了扯嘴角,做出一副破愁为笑的样子道:“如此更好,无须操心给?你养老送终了!”
祁楼勾着嘴唇,难得一次与商醉呛声道:“嗯,为师也无须再担忧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哼!”商醉冷哼一声,又好似想起了什么,追问道:“尤尤师叔的顽疾?”
“阿妄的死,尤尤一直很是内疚。苦寻胎灵无果?,她另得了其法,企图再体内饲养出一只与胎灵同效的蛊虫来唤醒阿妄…”
悬棺皱眉,打断祁楼的话道:“明知不会成功,还愿日日受苦,当真只是想要唤醒他?”
悬棺如此问,商醉立刻警惕的盯着祁楼道:“什么意思?”
悬棺见祁楼又沉默,直接替他说了出来:“被魂兽撕裂的魂魄还能强行禁锢在体内,必定?是在那?一瞬间有?了很强烈的执念。一旦这种执念消失,魂魄也将随之消失,成为一个真正的死人。”
悬棺说罢看着祁楼继续道:“师傅可是越渐觉得唤醒那?所谓的阿妄无望,渐渐失去了信心?执念开始削弱的时候,便是你开始虚弱的时候,所以?那?尤尤才种蛊,一是真的愧疚,二是予你希望?”
商醉闻言腾一下站了起来,一脸的不敢相信的看着祁楼,一字一句都咬得极重的道:“师傅,他说的是真的吗?”
祁楼白?了商醉一眼,淡淡的道:“若是如此,我?为何?还来走这一遭。”
祁楼答得不清不楚,商醉瞬间明了。
师傅要撒谎却又不愿寻个有?说服力的借口,这种左顾而言他的小把戏能骗得过谁?
看透祁楼把戏的商醉懒得与他争辩,转头?一脸讨好的看着俞昭,磨蹭到俞昭身旁与他耳语。
俞昭还未回答。
悬棺先笑了出来:“不必哄着你的小郎君商议了,腑珠于师傅而言,已是无用的东西。”
商醉闻言转头?死死盯着悬棺,这家伙还会读心术?
自己与俞昭还未说完呢!
这悬棺倒好,直接将自己的企图说了出来,商醉只得坐正了身子,满脸不悦的看着悬棺道:“为何?无用?”
“你们虽皆是魂尸,但形成不同,自然不能同概而论。”悬棺说罢转头?看着祁楼,魅笑道:“师傅,我?告知你那?胎灵在何?处,你怎么谢我??”
祁楼听闻胎灵两?字,瞬间抬头?凝眸看着悬棺,眼内全是渴求的谷欠望。
悬棺看着两?眼放光的祁楼,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嘴角勾得更深,轻轻一眨眼,半抬着的眼皮上长睫将眸子遮挡得若隐若现?。
声线一如既往的柔和平静道:“可若那?胎灵偏偏不愿助你,师傅当如何?呀?”
“胎灵不是无欲无识吗,你怎知晓它?不愿助我??”
“哈!”悬棺冷笑一声,接着道:“若师傅当真了解过那?胎灵,定?然也知晓他已是存在世间几百年的灵物,怎会生不出灵识来?”
祁楼勾唇失笑,怅然道:“我?确有?听闻胎灵会自选肉身,若它?当真不愿,我?自不会强求,只是若真能有?缘一试也不会轻易放弃。”
祁楼说罢目光炙热的看着悬棺问道:“你真知晓它?在何?处吗?”
悬棺一拂长袖,悠然道:“当然知晓,师傅回答我?一个问题与我?交换那?胎灵的下落如何??”
祁楼看着悬棺眼都不曾眨一下,轻嗯一声示意他不妨先说。
悬棺突然俯身靠近祁楼,一字一顿道:“师傅的执念,是因为对他心有?愧疚还是当真来自灵魂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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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醉自幼便知师傅身旁有?个于师傅而言很重要的人,师傅去到哪里都会带着那?个人。
后来知晓了那?个人叫祁妄,论起辈分来是自己的小师叔。
小师叔为师傅而死。
师傅十余载都将他带在身旁,形影不离。
商醉从未认真想过这二人是何?感?情。
只知晓,自小便总听祁隐打趣的告诉自己,那?是师傅的心上人!
而师傅也从未反驳过,却也从未听过师傅说起与小师叔的点?点?滴滴。
直到今日悬棺如此一问,商醉才恍然来了兴趣。
若师傅对小师叔如自己对子郁一般情浓,十余载日日面对心爱之人相敬如宾,好似太过清心寡欲了些。
若只是愧疚与习惯,但师傅也会在情难自禁时与毫无意识的小师叔自说自话,拥抱小师叔…
可惜!
师傅对小师叔到底是何?感?情,直到商醉俞昭与姚离三人踏入离窍阵内,也未听到祁楼的回答。
心里总是心痒难耐,想与俞昭探讨一二,顺路调调情也是极其惬意的,可偏偏这姚离死皮赖脸的要跟上。
商醉白?了姚离一眼,再看看一脸平静温和的俞昭,气鼓鼓的故意加快了步伐,美其名曰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