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当然记得,毕竟那镯子可是傅恒所赠,摔碎之后她心痛了许久都缓不过来,怎么可能忘记?即使后来儿媳又送来一只一模一样的,却终究不是她原来的那只,没有经过傅恒之手?,再怎么珍贵也没有意义,是以那拉氏并未佩戴,只让人收在匣中。
念在儿子的面儿上,她才没与儿媳计较,而今又旧事重提,那拉氏的怒火再次被燃起,心中难免忿忿,
“当然记得,旧怨无需再提。”
舒颜才?说了这么一句,宝芝心顿慌,生怕她将之前的事抖出来,然而怕什么来什么,舒颜还真将矛头直指向她,
“当初是因为后颈突然出现一条虫子,我才?会受惊,可那时候大家都在赏花,周围只有花丛,没有树木,这条虫子不可能从高处落下,也不可能自个儿钻进我后颈,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故意将虫子拿过来放至我颈间,而这个人,正是宝芝!”
按照她的分析,似乎确有蹊跷,那拉氏遂将目光移向宝芝,眸带质疑,恼羞成怒的宝芝恨嗤于她,
“你胡说,我才?没有使过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不要?污蔑我!”
与此同?时,颂颖抬步近前道:“启禀婶婶,宝芝并不冤枉,在晴云颈间放虫子的人的确是她,当时我就在她身畔,亲眼所见,我可以作证,晴云的确是被她所害,若非她恶作剧,晴云也不至于冲撞到您。”
那拉氏自然也晓得颂颖和宝芝是表姐妹,按理说这亲眷之间应该互相帮衬,不可能作假谋害,可颂颖直至现在才说出所谓的真相,未免令人匪夷所思,
“哦?是吗?那你当初为何不肯站出来作证?”
“我……”
颂颖的为难之处,舒颜最是清楚不过,遂替她澄清道:“因为她们是表姐妹,颂颖心地良善,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不愿坑害自己的表妹,也就没勇气当众揭露宝芝的恶行,而我想着那时已被赐婚离宫,没必要?揪着恩怨不放,便也一直没提,而今宝芝再次陷害我,颂颖实在看不下去,才?会为我作证,是吧颂颖?”
她难以启齿之言皆被道了出来,颂颖会心一笑,也庆幸自己终于有勇气道出实情,感激点头,颂颖道:
“隐瞒的确是我的错,本意是想息事宁人,孰料宝芝一再揪着晴云不放,总想着给她使绊子,不得已之下,我才?决定讲出来,以证晴云的清白,还望婶婶明察。”
去年那拉氏还为着镯子的事对晴云生出偏见,为失去宝芝这个儿媳而惋惜不已,今日始知她的真面目,那拉氏深感失望,
“亏得我还对你印象极佳,认为你是个活泼开朗的好女子,一直费心张罗你的婚事,哪料你的心机竟如此深沉!闯了祸还不敢承认,将责任都推到晴云身上,害得我们婆媳之间生出嫌隙,宝芝,你自己都不觉得羞耻的吗?”
纵使颂颖出来作证,宝芝也始终不肯承认自己的罪状,坚称自个儿没有做过,“她虽是我表姐,可我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和睦,她俩才?是好姐妹,做伪证再正常不过,伯母,您要相信我啊!”
“信你挑拨离间?”那拉氏已懒得再听她继续说下去,单是听着她的声音便觉聒噪,不耐摆手?,
“够了!今日本是我生辰之宴,你却偏来挑事,而今已证明我的儿媳没有问题,是你多疑罢了!念在你父母的面儿上,此事我不予追究,你也好自为之,莫再惹是生非,否则我可不会再客气!”
可笑宝芝偷鸡不成蚀把米,连带着慧瑶也丢了人,被那拉氏下了逐客令,眼瞅着她俩出门后还黑着脸,似乎是在互相埋怨,看似镇定的舒颜这才?暗松一口气,没方才那么紧张。
瑶林不在家,没人护着她,她只能依靠自己,毕竟瑶林对她再好,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陪伴着她,总得她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足以应付各种场面,不至于总被人欺负。
解决了自己的麻烦,舒颜仍旧不能省心,还得抽空去看望锦湘,但她又不能擅自出府,若说是去烧香拜佛,一般不会独自前往,都是结伴而行,她与颂颖最熟,便唤上颂颖一道,中途与她讲明,说是有些私事要?办,在半路分开走,午后再汇合。
料想必是要紧之事,颂颖也没多问,愿意配合,帮她隐瞒。
去的路上她就在想,见着锦湘时该如何规劝,她肯定听过很多反对之词,已然厌倦,若然她去后也这般重复,想必锦湘会对她很失望的吧?
思来想去,她决定换一种方式,依稀闻到花香,舒颜掀帘而望,路边春景漫野,清香扑鼻,依稀记得上回走这条路时,瑶林还陪在她身畔,而今两夫妻已分别半年有余,说来还真是很想他呢!奈何他为战事奔波,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她只能乖乖在家等着,盼着他的归期。
到得柳家,虽只有过一面之缘,柳白微也能一眼认出她来,忙请她进屋去。
这边还有病人要医治,柳白微只将她带至锦湘所居的密室门口,就转身离开继续为病人诊治。
听到脚步声,锦湘还以为是她二哥又来劝她,不耐抬眸却惊见舒颜的身影,百感交集的锦湘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望向她凝视了好一会儿,终是没有亲切上前去迎,眸带防备,
“是我哥让你来当说客的吧?”
点点头,舒颜又摇了摇头,面带浅笑,“是他告知我的,但我不是来当说客,只是想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不是就好,那些规劝之言她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实不愿再听人重复。
看了躺在病床上休养的男子一眼,舒颜才?知传说中的马慧裕原是这般模样,虽是受了重伤,面色苍白,眉骨中透着的坚毅依稀可见。
马慧裕虽不知来者何人,但看锦湘与她说话的方式,似乎很熟识,便微抬身,朝她颔首致意,床头还摆着一盆才?开的兰花,一眼看去,倒真有些君子如兰的风度。
礼数尚算周全,舒颜对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只是当着他的面儿,两姐妹不好说话,舒颜遂与锦湘提议到外头聊聊。
“稍等,药不烫了,等我喂他喝完药再陪你出去。”
道罢锦湘到床畔坐下,端起药碗吹了吹,细心的喂着,而后又为他端来清水漱口,动作轻柔且耐心十足,两人对视间满是柔情蜜意,看得舒颜心生感慨,忽然觉得他二人也算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待她忙完这一切,两人才?一起出了密室到外间说话。
以往的锦湘总是笑逐颜开,一瞧见她总有说不完的话,而今竟变得沉默起来,大约是因为这事儿太令她糟心,她才会这般颓然吧?
只注重家世的这种陈规陋俗,舒颜本就看不惯,也愿意站在她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
“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很期待与他长相厮守,什么规矩和世俗都不会在乎,我明白你的心情,也很理解你父母的感受,毕竟你是他们的宝贝女儿,姑母肯定希望你能得到幸福,你失踪的这些日子,你不晓得她有多担心。”
一提到父母,锦湘心中也有愧,也深知自己的做法有些偏激,但又记恨父母的管制,
“可不同?意我嫁给慧裕的就是他们,我阿玛竟然还狠心的派人刺伤慧裕,他只是怕我做出有辱门风之事,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说到此,锦湘的声音已然哽咽,
“我只是喜欢他想嫁给他而已,怎么就那么难?他们说嫁给汉人便要?被逐出旗籍,我根本不稀罕这旗人的身份,逐出便罢,没什么大不了,为何阿玛就不肯成全我们?”
也许这世上真有自私的父母,但舒颜还是愿意相信,大部分父母都是为了子女的将来着想,
“他们老一辈人,自是在乎面子,再者说,他们拦阻也不单单是因为马慧裕是汉人,更是怕你以后跟着他会吃苦,心疼你而已。我想姑丈和姑母应该不是真的想伤他,只是想吓唬他罢了!没想到他还挺坚决的,且这个马慧裕相貌堂堂,你喜欢他倒也正常。”
说到此,锦湘那愁苦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难为情的笑意,“你就甭取笑我了,我看中的又不是他的长相,而是他的才?华,还有他对我的好。”
“得了吧!咱们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开始肯定是被他的容貌先吸引,而后才发现,哎---这人人品也不错吆!越看越顺眼怎么办?好想和他在一起!”
锦湘才?不好意思承认,这话简直说到她心坎儿里去了,“你说的是表哥吧?你就是被瑶林的俊朗外表给迷惑的对不对?”
“我是被他的厚脸皮给打败的……”说说笑笑间,锦湘终于放松下来,有了笑颜,
“你能如愿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实属幸运,我与慧裕身份有别,满汉不通婚,可那是他们的规矩,我不在乎,只要他愿意坚持,我就不会放弃!舒颜,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不要?像我家人一样劝我回去,
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不走下去怎会知道能不能幸福呢?也许前方一马平川,也许是悬崖深渊,不论哪一种我都要亲自尝试,否则绝不甘心!”
若换成是舒颜,大约她也会如锦湘这般义无反顾吧?旁人越是不看好,就越想证明给他们看,她的选择是对的,当然,假如赌到最后真的输了,她也不会怨天尤人。
思及此,舒颜也不会再费口舌劝说什么,“我尊重你的决定,也希望你能如愿,循规蹈矩的人太多了,总会有几?个不服世俗观念之人敢于反抗命运,与其担惊受怕,不如坚信自己是幸运的那一个!”
难得会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锦湘心下感动,鼻头微酸,紧握住她的手?,心中感慨万千,泪,突然就这么滑落了,
“舒颜,谢谢你一直鼓励我,你是第一个跟我说这种话的人,你和他们的想法不一样,只有你真正理解我。当你所坚持的事被所有人反对的时候,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整颗心都是抑郁的,既要顶着压力?坚持下去,又会不断的怀疑自我,每日都活在煎熬之中,但一看到他还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再煎熬也是值得的,只要最后我们能在一起就好!”
舒颜想说的是,那是因为她所在立场不一样,她是朋友,当然会站在她的角度为她考虑,但若是父母,怕是任谁也舍不得自家女儿去冒险。
正待劝慰,门忽然被打开,原是马慧裕不顾伤势下了帐,估摸着是听到她们的话,才?忍不住出来。
锦湘见状赶忙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拥入怀中,满目歉疚的自责着,“对不起,锦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左右为难,不过我知道道歉没用,我该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给你幸福,不让你后悔跟着我!”
如此有担当的态度,舒颜听着也替锦湘感到欣慰。她本不想在此打扰他们,可锦湘主动开口要求她留下用午膳,还给柳白微拿了银子,请她跑腿去买菜,柳白微怎么也不肯接,
“我这儿有银子,你二哥已经给过我许多,你就不要?再与我客气了。”
这午宴颇为丰盛,众人都没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只坐在一起,把酒言欢,马慧裕饮不得酒,只以茶代酒敬她们两杯,而后便回房歇着,毕竟伤口在腹部,他不能久坐。
宴上其乐融融,大伙儿都期望着事情能往好的方向发展,舒颜一直认为还有机会再见的,却没想到这竟是她与锦湘共聚的最后一场离别宴。
几?日后,当恒瑞再次去柳家见妹妹时,却意外得知锦湘已然和马慧裕一道离开此地!
“他的伤好了吗?锦湘这丫头也忒没分寸了些,怎的说走就走,也不等我过来打声招呼?”
柳白微也很无奈,“马公子的伤势好的差不离,但还没有完全恢复,他们一心要?走,我实在劝不住,只得由他们去了。”
眼看恒瑞忧心如焚,柳白微又劝道:“恕我直言,这几?日相处下来,我觉得那个马公子人还算不错,值得锦湘为他义无反顾,反正她是不可能跟你回去的,倒不如就这般放她离去,成全他们这对有情之人。相信你也希望她能过得幸福快乐吧?”
她若能幸福,恒瑞求之不得,可马慧裕的情况,如何给她带来保障?
“就怕她以后发现这日子太清苦,根本不是她想象得那样美好,到时候后悔又该如何是好?她惯被人伺候,不会洗衣不会做饭,马慧裕家境贫寒,连个丫鬟都请不起,她跟着他能有好日子过吗?”
可是柳白微分明瞧见马慧裕受伤的这些日子里,锦湘一直在伺候他,帮他洗衣,甚至还亲自下厨,向她请教如何熬粥,这本是郎情妾意之事,然而在恒瑞听来越发心疼他妹妹,
“她以前可是什么都不会的,如今竟要?为他做羹汤,往后岂不是事事都得亲力亲为?”
“这不是马慧裕受伤嘛!他若是好好的,定然不舍得锦湘为他做这些,”恒瑞这般紧张的态度,倒令柳白微觉着好笑,劝他换一种方式去看待此事,
“喜欢一个人之后,就愿意为他去学一些东西,为他做什么她都觉得是甜蜜的,马慧裕也很疼惜她,我想等他伤好之后,肯定会想办法挣钱,让锦湘过上好日子。”
此时的恒瑞悔不当初,暗恨自己不该犹豫,若然他那天就将人带走,那锦湘就没机会跟马慧裕再在一起。
柳白微却不这么认为,“你是否想过,假如她真被你带回家,也许她一怒之下会做出更极端之事,万一她想不开而自尽呢?那才是真正的后悔都来不及!与其将她逼上绝路,还不如随她的意,让她跟马慧裕在一起,至少还有幸福的可能。”
现下锦湘已然离开,她是否幸福他都无从管束,恒瑞也不确定自己的放任是对还是错,唯有暗自祈祷,希望马慧裕真的是她的良人。
待他情绪平静些,柳白微才?又接着道:“锦湘说了,等她安定下来之后会与我报平安的,若有她的消息,我定会通知你,你尽管放心。”
而后她又自袖中掏出一物递给他,“你给我的那些银子我都给了锦湘,应该足够他们维持一段时日,我寻思着你没有新钱袋,便自个儿做了一个新的,做工不大好,万莫嫌弃。”
青色的钱袋上绣着银杏叶子,线条流畅,针脚细腻柔和,瞧着很是舒心,她如此有心,恒瑞也不好拒绝,遂抬手接过,笑赞道:
“柳姑娘谦虚了,你的绣工可比锦湘好太多,她给我做的腰带,回回我都不想带,还得找人再改改。”
亲眼看着他接过钱袋,柳白微那忐忑的心总算是有了着落,这几?日她一直在琢磨着该如何开口将钱袋送给他才?能不显得太突兀,方才拿出来时,看似平静,实则她那颗心一直在狂跳,生怕被拒绝,还好他最终接下了,为掩饰自己的慌乱,她顺口应道:“腰带我也会啊!得空我给你做一条。”
她应得这般干脆,恒瑞倒觉不好意思了,“我也就是随口说说,你整日要忙着给人看诊,得空就歇着,无需费心做这些琐事。”
“没关系的,反正我晚上睡不着时都会做点儿什么小玩意儿,一条腰带不在话下。”
她始终不敢表明什么,只能借这些小事传递着那深藏在心底的爱慕,既期望他能明白,又怕他明白之后就开始远离她,不愿再见她,那种复杂的情绪一再交织,既纠结又甜蜜。
实则恒瑞隐约能感觉出一丝异样,但又觉着应该是自己想多了,毕竟他比柳白微大五六岁,又是个丧妻的不祥之人,从来就没人对他生出真感情,是以他也就没去多想,收了钱袋就此告辞。
恒瑞转身的背影再次牵动了柳白微的心,她多希望自己能像锦湘那般大胆,可又深知锦湘与马慧裕是两情相悦,她却只是单相思,且恒瑞都说了,满汉不可通婚,她又是汉人,想来恒瑞根本不会考虑她吧?
既甜蜜又怅然,打算死心又忍不住怀揣希望,她自己都不晓得该拿自己怎么办才?好。
当舒颜得知锦湘已离开京城的消息时,她倒没有多惊讶,仿佛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与其担忧,倒不如祝福,祈愿他们能慢慢的过上好日子,也不枉锦湘义无反顾的跟他一场。
夜幕降临之际,已然洗漱入帐的舒颜翻出枕畔的信封,这封信早上她已拿到手,一直忍着没拆开,就怕那会子一看完,又没得看了。一入夜就思念满溢,她再也忍不住,将信封拆开,看看瑶林究竟给她写了什么,打开对折的信纸一看,但见上书一首诗:
愿借清辉诉衷肠,载我情思飞轩窗。
一别数月不得依,问卿可觉锦衾凉?
冬日里,这一个人的被窝的确不容易暖热,纵有汤婆子取暖,回回午夜梦回时瞧着枕畔空无一人,瞬时就被孤寂包围,好在她还有他的信,每月一封,而今已然攒了许多,都放在枕畔,每每想念他之际,便会拿出来瞧一瞧。
战场上作战之际,他是为家国,坐下来写家书时,一撇一捺,都是为她,这字迹遒美健秀,怎么瞧怎么顺眼,她甚至还会去想象,他亲笔写下这些信时会是怎样的场景。
接下来很长一段日子里,她都是靠着他的信度日,福康安一写信总有说不完的话,除了会给她写情诗之外,还会将自己在军中经历的一些事分享于她。
譬如某天夜晚,土司之兵趁着雪雾迷蒙,登山袭击副将军常禄保所驻扎的营地,福康安听到告急枪声,立即督兵赴援,历经一场恶战,成功击退土司的进攻!
还有一回,驻扎在山麓上的土司借着大雨的掩护,筑起两座碉堡,一旦碉堡筑起,易守难攻,福康安当机立断,率八百士卒于夜间冒雨攻打碉堡,杀敌毁碉,以绝后患!
京中的乾隆得知此事,还特地颁旨褒奖,嘉许他有勇有谋,壮军威、破贼胆!
反正这信无非就是两点,表达如何想她,顺道儿夸一夸自个儿的丰功伟绩,末了还要?说一句,如我这般英勇的男人居然是你的夫君,可有觉着自豪和荣光?允许你嘚瑟一下,谁让你夫君我有实力?呢!
捏着信纸的舒颜瞧着瞧着便轻笑出声,暗赞不愧是福康安,一如既往的爱耍嘴皮子外加厚脸皮,不过他头一回打仗就能如此果断,的确值得称赞,但还是想提醒他,戒骄戒躁!
她倒也想回信,奈何他们打仗居无定所,她就是写了也不知该往哪儿寄,唯有将思念藏心底,任它满溢。
转眼就到了乾隆三?十八年的十月间,福康安仍未归来,且已经两个月都没给她写信,难不成是战场那边出了什么事儿?舒颜颇觉心焦,忍不住去往公主府,找二嫂打探军情,容璃并未听到什么风声,
“应该没什么状况,若然有事,你二哥该跟我说了,他最近在张罗太后的寿宴呢!这会子不在府上,等他回来我再问问。”
没有大消息便是好消息,不过福康安两个月不来信实属不正常,却不知究竟是何故。
正思量间,忽见那拉氏身边的丫鬟来请,说是太夫人请她过去问话。
依稀记得上回那拉氏找她是因为宝芝告她的状,这回却不知又是为什么事儿,容璃担心她被为难,打算陪她一道前往,岂料那丫鬟竟拦她的路,
“公主见谅,太夫人说只许三?少奶奶一个人过去。”
这要?求越发令人起疑,究竟有什么要?事,只见老三?媳妇儿,不许旁人跟着?福康安临走前特地嘱咐过她和福隆安,好生照看他夫人,她可不能让弟妹出什么岔子,眼下情况有异,她必须跟随前往!
容璃对待下人一向温善,今日也忍不住端起了公主的架子,肃声警示,
“放肆,本公主的驾你也敢拦?浑忘了规矩二字如何写!”
甚少见到公主发脾气,丫鬟吓得赶忙跪地求饶,再不敢拦阻,舒颜是想着上回已成功的让婆婆厌憎宝芝,应该不会是她又来搞什么鬼吧?
可她一向规行矩步,还能犯什么事呢?至于让婆婆这般兴师动众的带她过去问话?难不成是锦湘被人找到了?那也不至于找她的麻烦吧?
舒颜百思不得其解,一路上都忐忑不安,好在有公主陪着她,给她壮胆,她才勉强撑住,只是这镇定在到得太夫人院中,见到跪在堂下的女人那一刻,统统瓦解了!
只因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晴云本尊!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合一奉上!周五中午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