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讨好福康安

西林觉罗氏虽紧张,却也不忘朝他行礼,以免礼数不周被指教,“大人来访,有失远迎,您请上座,采雪,备茶去。”

采雪领命而去,转身时听见这位三爷似是提到了舒颜的名字,难不成他已找到舒颜,舒颜她真的尚在人间吗?

若真如此,她也替舒颜高?兴,这么个好姑娘,若被人残害,实在可惜。

当西林觉罗氏听说他已找到舒颜时,心下暗恨,面上还装作惊喜的模样,双手合十?的感谢上苍保佑,

“舒颜没事儿就好,否则我如何跟妹妹交代啊!”

哭不出眼泪何必硬挤?见不得她这幅假慈悲的情状,福康安冷然打断,“少在那儿惺惺作态!若不是你们母女谋害,她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大人明察,我是她的姨母,绝无害她之心,是她坚持要?回老家,至于出什么意外,我真的一无所知,这当中定有误会,可否让我见她一面,与她说清楚?”

到了此时她还在狡辩,福康安真想给她上个刑,看她还敢不敢嘴硬,“按我大清律例,秀女无故缺席选秀或是找人顶替,其父为官者,革职查办,其母知情不报者,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西林觉罗氏一直报着侥幸的心态,希望此事可以就此揭过,然而该来的总是会来,福康安终究还是会追查,他早已与舒颜见过,此事无法遮掩,心知狡辩无用,她只能扑通一跪,哭求放过,

“夫君他在外任职,并不知此事,一切都是我这个无知妇人的主意,还望大人网开一面,压下此事,千万不要?告知皇上!否则我们这个家就完了!”

她在一旁祈求,晴云却看穿了福康安可能是对舒颜有意,故意拿此说事儿,“大人可曾想过,一旦将我们揭发,那么舒颜也难逃干系!”

最恨被人威胁的福康安一听这话,眸迸寒光,斜睨她一眼,“与我何干?想嫁入富察家的人多不胜数,我何须顾忌她的处境?与其担这份闲心,你不如考虑该备什么花色的寿衣。”

“晴云,别瞎说!”福康安的心思,西林觉罗氏又岂会看不出来?但他性子刚直,自不会甘心被人威胁,想要自保必须顺毛捋,如女儿这般胁迫的手段,只会适得其反,西林觉罗氏果断妥协,不敢逆他之意,

“找人顶替实属情非得已,小妇人不敢狡辩,只求大人发发慈悲,看在我夫君忠君报国的份儿上,饶我们一回吧!既是舒颜入宫选秀,那就让她继续代替晴云嫁过去,如此一来,外人也不知晓,不必惊动皇帝,岂不少一桩是非?虽说舒颜身份卑微,高?攀了您,可她性子温顺,定会好好伺候您,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这才?是他今日过来的真正目的,好在这妇人尚算机灵,早有领悟,主动提出,十?分识趣的铺好台阶给他下,只为保住她一家人的性命。他本讨厌谄媚,但西林觉罗氏这般有眼色,倒令他神清气爽,虽如了他的意,可一想到她谋害舒颜,他就恨意丛生,故意揶揄,

“你不是打算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吗?”

西林觉罗氏立马义正言辞的否认,“哪儿能啊!只不过舒颜失踪,我怕到时候交不出新娘子会惹麻烦,这才?劝晴云顶替,其实她并不想这么做,是吧云儿?”

“我……”晴云很想否认,然而母亲侧脸时的那一记瞪眼令她心有余悸,连母亲都不再帮她,看来她的如意算盘真的要?落空了!明知福康安就是在乎舒颜,可她还不能去威胁,只因母亲担忧这一家子的命都会给赔上,是以才?赶紧改了说法,除了应和母亲的说辞,她似乎没有旁的选择,不甘的紧咬红唇,最终晴云只得点了点头,违心道?着,

“额娘说得极是,这本就是属于舒颜的婚约,我不想代她嫁人,而今她平安无事,合该由她出嫁。”

还算她识时务,没再继续犟,但凡她再敢说一句,福康安绝不会轻饶她,有的是法子收拾!

眼瞅着福康安没再发脾气,西林觉罗氏趁热打铁,继续劝道?:“虽是阴差阳错,到底也算缘分,不如您将错就错,行行好娶了舒颜吧!否则她也不好嫁人啊!”

他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但面上还要?装作事不关己的模样,轻抚着拇指的白玉扳指,声色凉凉,“我与你们无亲无故,为何要?帮你们隐瞒?”

“这……”西林觉罗氏不敢威胁,谄笑着转着眸子好言提醒,“如今选秀已过,若再追究起来,您身为镶蓝旗的副都统,可能也会受到牵连,若然皇上降罪,又该如何是好?”

这一句没扯到点子上,福康安不甚满意,微扬首,不屑冷哼,“你以为皇上会将我如何处置?顶多也就是罚个俸,换个官职而已,我会担忧这点儿小麻烦?”

仍旧跪着的西林觉罗氏赔笑道?:“这点儿小事当然难不倒您,只是小妇人愧疚罢了!一旦此事上报皇帝,我和妹妹两家人势必受到牵连,小妇人自知罪无可恕,死不足惜,但舒颜和她的父母兄长皆是无辜,大人您心地善良,也不忍心看着她被连累吧?就当积德行善,睁只眼闭只眼吧!我们两家都会奉您为大恩人,感激不尽!”

好在最后这马屁拍得尚算到位,福康安正好顺着台阶而下,心下微喜,面上故作为难的勉强点头,“你们惹出的烂摊子,还得本官来收拾,真是流年不利!”

听这话音,似是答应了,西林觉罗氏喜出望外,一再道?谢,福康安仍旧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这般心狠手辣,妄图谋害舒颜之人,就得让她吃点儿苦头,若不是看她还有利用价值,又岂会只让她跪着这么简单!

至于晴云,一个小姑娘都能有那么多的心眼儿,必定不简单,不可大意对待,打?量着她,福康安意有所指,

“既然舒颜已然代替晴云选秀,以后嫁过去也是以晴云的名义,那么你府里总不能有两个晴云吧?”

会意的西林觉罗氏当即表态,“我可以将云儿送至庵堂去。”

不愿再被送走,晴云紧拽着母亲的衣袖哀怨乞求,“额娘,女儿不愿再住庵堂。”

好不容易说动福康安,西林觉罗氏可不允许女儿再打?岔,再不给她颜面,急切呵斥,“住口!你惹的祸端要?让众人来替你遮掩,还有脸挑三拣四?”

看他们母女唱戏忒没意思,庵堂那种地方不能让她去,谁晓得她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对此福康安早有打?算,“本官倒是有座别院,可以让她暂住。”

面上慷慨,实则是想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吧?晴云心知肚明,不愿被束缚,轻轻啜泣着嘤声哭道:“小女子怎敢劳烦大人,住在庵堂便可。”

此般梨花带雨的情状并不能勾起他的怜悯之心,只会令他无比烦躁,嫌恶打断,“若想保你父母性命,就照本官的安排去做,装柔弱可怜这一套在我这儿不顶用!”

磨破了嘴皮子才?使他答应不再追究,西林觉罗氏可不敢再惹恼这位爷,一个劲儿的给女儿使眼色,“大人这般抬举你,你就听从他的安排,随他去别院吧!”

她还想借口带女儿回房收拾行装,交代几句话,孰料福康安并不给她这个机会,正是防止她们母女串通一气,

“不必收拾,到得别院,若缺什么自会有人去备,即刻出发,莫再耽搁。”

他已发话,西林觉罗氏不敢违抗,又劝了女儿几句,亲眼看着她被人带走,既为女儿感到可惜,又为侥幸逃脱而暂舒一口气,但愿女儿能为大局着想,千万别再惹什么是非。

晴云只怕自己这一去凶多吉少,可又想着舒颜尚未出嫁,福康安应该不至于撕破脸,至少在大婚之前不会动她,她一个姑娘家,反抗不得,且还肩负着父母的安危,唯有任人摆布,苟且偷生,待觅得佳机再行逃脱。

软禁之地,福康安早已安排妥当,不需他亲自过去,由护卫看押即可,至于舒颜,思来想去,福康安还是认为应该将她送回她姨母家,以陕甘总督女儿的身份出嫁,不过此事不能由他去说,得让西林觉罗氏出面方可。

此时尚在屋内涂药的舒颜并不晓得自己的命运已在旁人的干预下悄然转变,雪阳才从后园采了许多花朵,正拿着剪刀在剪枝叶,闲来无事的舒颜也在旁帮忙,将花瓣一片片剥离放至箩筐之中,待会儿好拿到日头底下曝晒。

无聊之际,下意识望了望门口,不见有人过来,她不禁暗算着,瑶林似乎有两日不曾过来,却不知他在忙些什么,正胡思乱想间,轻唤声随风入耳,

“姑娘,姑娘?”

“啊?”被拉回思绪的舒颜一抬眸就见雪阳正笑吟吟的望着她,“姑娘在想什么呢?这般入神?莫非是在念着三爷?”

方才她的脑海里的确闪出他的身影,可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不算是想念吧?但雪阳突然这么问,还是令她心下微紧,眼神稍稍慌乱,傲娇仰脸,强行掩饰,

“我怎么可能会想他?他一来就唠叨个不停,我巴不得他十?天半月都别来打扰我。”

话音刚落,骤闻门外传来一道?洪亮的男声,“前几日你说太闷,我还想着带你出去转悠一圈,既然这般讨厌我,那我还是别来讨人嫌。”

语毕,就见珠帘被一把折扇挑开,互相碰撞间,叮咚作响,与此同时,一张眸带失望,哀哀戚戚的俊容出现在眼前,待他迈进?一步,身后珠帘复又被放下,左右摇摆着,清脆的声音回响在房中,悦耳又撩心。

舒颜只觉眼前一亮,立马推翻才刚自个儿说过什么话,笑眯眯起身相迎,“你不晓得姑娘家都口是心非嘛!其实我一直记挂着你,才?刚还跟雪阳念叨,你怎的还不过来呢?是吧雪阳?”

眼瞧着赵姑娘挤眉弄眼的朝她求助,机灵的雪阳顺着她的话音加油添醋的附和道?:“三爷有所不知,这两日您没来,赵姑娘可是朝着门口望了几十?回,心不在焉,食不知味,连做梦说梦话都在唤着您呢!”

这话着实惊了舒颜,心道?我真有念他的名字吗?怕不是夸大其词吧?奉承两句让他嘚瑟一下,肯带她出去玩儿就好,不至于说得这么生动形象吧?完全不考虑她的面子吗?

“哦?是吗?”福康安自是不信,但如此良机,不逗逗她岂不亏了?随即笑着走向她,

“那我可得跟你单独相处,给你个一诉衷肠的机会。”说话间,福康安微抬指,朝着雪阳的方向摆摆手。

雪阳会意退下,房间内一时间寂静无声,静得她只听到自己的心砰砰乱跳,尴尬抬眸,迎上他那步步逼近的身影和意味深长的笑容,舒颜突然觉得自己是挖坑的好手,但方向有误,挖给自己跳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加更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