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再次询问,眼看推脱不得,福隆安打算扯谎圆过去,“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昨夜容璃与我讲的一个笑话才会失笑,一时失仪,还望额娘见谅。”
本只是随口敷衍,哪料他母亲竟还深究下去,看向端坐在右侧的四公主,“哦?是吗?公主讲的什么笑话那么好笑,说来让娘也听听。”
未防婆婆会来这么一招,容璃当即懵然,昨夜她哪有讲什么笑话,然而福隆安已将话撂出口,她编也编一个出来,否则不好跟婆婆交代啊!无奈的她只得将之前听来的笑话复述了一遍,
“一天夜里,包拯府中突然来了刺客,当时展昭不在,包拯又不会武功,情急之下,包大人便脱掉了自个儿的衣衫,刺客以为他不在,掉头就走……”
她刚道罢,福隆安又忍俊不禁,还故意询问,“额娘可觉有趣?”
正在气头上的那拉氏哪里笑得出来,不悦的白他一眼,“能不能正经些?瑶林的婚事可是大事,这陕甘总督的女儿我很不满意,她还将我的镯子撞碎,如此冒失的姑娘,怎配做我的儿媳?”
起了身的福康安来到母亲跟前好言劝道:“额娘,人家不是又还您一只镯子嘛!无心之失,您就甭再怪罪。”
这话在那拉氏听来格外不是滋味,看向儿子的目光疑窦丛生,“这还没进门呢!你就开始替她说好话了?”
没敢跟母亲说两人相识,机智的他将责任皆推给太后,“这不是太后已然赐婚嘛!孩儿总不能违抗吧?唯有接受。”
筹谋了那么久,到最后居然没如意,那拉氏不愿就此妥协,仍想再争取一把,“你若是不喜欢,还可去跟皇上提议。”
然而福康安并没有什么意见,虽说与舒颜只见过两回,感觉倒还不错,相较之下,他宁愿选舒颜也不会要宝芝,自不肯再去找皇上,故作为难的哀叹,
“额娘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皇上可是大孝子,太后既有此意,皇上又怎会逆她老人家的意?金川之战已经够让皇上头疼的了,我若是再为这种琐事去劳烦皇上,皇上定会认为我不知轻重,您也不希望儿子错失户部侍郎的职位吧?”
听他这么一说,那拉氏也觉得似乎不大妥当,且她也不好去问太后为何这般安排,以免太后不悦,影响儿子的前程,奈何这儿媳不是她所钟意的,终究心里别扭,
“宝芝的阿玛可是武将,若娶了她,将来你上战场,阿桂对你必然照顾,娘也放心些,可这明山不过是个总督,也没什么突出的政绩,这桩婚事,纯粹是他家高攀!”
这话福康安不敢苟同,桀骜扬首,面色不愈,“额娘是小瞧了孩儿吧?孩儿又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任何官职都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去胜任,何须依仗女人的势力谋取什么?”
不希望他们母子起争执,容璃适时在旁劝道:“额娘不必忧心,皇阿玛如此器重三弟,这才十七岁,已然官至二品,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至于他的妻子,家世倒不必太显赫,温婉贤淑,懂得持家,能为三弟免去后顾之忧才最重要,
那日晴云冲撞了您,的确是意外,姑娘家都怕虫子,失控在所难免,若因这一件事就否定一个人,未免有失偏颇,既然太后赐婚,今后便是一家人,额娘您大人大量,多多包涵,料想她必懂感恩。”
容璃这番话,恭维到那拉氏心坎儿里去了,也罢,家里已有两位郡主公主做儿媳,老三性子又倔,既然他没什么意见,那此事就这么着吧!至于那个晴云究竟如何,得等过了门才知道,接下来只按照规矩请媒人提亲即可。
一番劝解过后,那拉氏勉强同意晴云做儿媳,却不知女方正在谋划着如何偷龙转凤……
忐忑了一夜,还好没被人暗算,次日鸡鸣时分,天才蒙蒙亮,急着走人的舒颜连朝食都没用,抱着早已收拾妥当的包袱去辞行,如她所料,西林觉罗氏不肯让她独自离开,硬要差两名小厮护送她回去,她若是拒绝,只怕走不出这院子,唯有答应,
而晴云还拖着病体过来送她,惨白的小脸看起来十分无害,还说她傻,这么好的大户人家,不嫁着实亏了。
若然连命都保不住,谁还敢奢望富贵?她可不想冒险去争取,只怕婚期还没到,人已经死翘翘!心知肚明的舒颜也不拆穿,不就是做戏嘛!她可擅长着呢!只道自个儿福薄,消受不起,还故作自责的向她道歉,
“给姨母添麻烦了,这婚事还得由您想法子周旋。”
“无妨,你肯替云儿去选秀,我已很是感激,这二百两银票你拿着,算是姨母的一番心意。”
这好人装得可真像啊!舒颜假意推辞,最后还是顺手收下了,她跟银子可没仇!
眼瞧着她扮作男装,晴云不觉好奇,“妹妹怎的这身打扮?”
掸了掸自个儿身上的藏蓝褂儿,舒颜颇为满意,弯唇与她解释道:“姐姐没怎么出过远门吧!姑娘家上路有诸多不便,扮作男子会少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说话间,她的眼神天真且单纯,晴云还以为她真的是个没心机的傻姑娘,便也没当回事。
客套的依依惜别之后,舒颜这才坐上马车离开府邸,赶往回乡的路,实则她根本不晓得路在哪儿,毕竟穿越之时她还在半道儿上,只记得被劫的地方叫什么青峰坡,其他一概记不住,但这些并不重要,因为她有预感,姨母派这些小厮绝不是护送她回家,而是送她上西天!
人生苦短,她可不能白白穿越一回,西天那种地儿,她一点儿都不向往,还是活着最切实际,是以这一路上她都在想着怎么逃走。
跑是不可能跑过他们的,打就更别提了,不能力敌,唯有智取,期间她想了无数个应对之策,皆觉有风险,机会只有一次,她得想个完全之策才成。
当然也不能拖太久,一旦出城门后,到了荒野之地,他们肯定是要采取行动的,想逃走,就只能在到达青峰坡之前想出对策!
焦急难安的她掀开马车帘子瞧了瞧,隐约看见前方拐角处似有间茶铺,人来人往,尚算热闹。舒颜当即吩咐他们停车,说是有些饥饿,想吃些茶点,顺便让他们歇歇脚。
他们哪里想得到一个小姑娘家家会藏着怎样的心思,随口应下,将马车停在一旁,陪着她去往路边的茶铺。
没一会儿,小二便麻溜儿的呈上两笼热腾腾的包子,外加几碗三清茶,“一荤一素,客官慢用!”
夹起一只小包子,舒颜边吃边观察着周围之人,发现邻桌坐着一位妙龄少女,一旁还立着丫鬟和小厮,看样子是个富户千金,就她了!
打定主意后,舒颜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喝了口茶,而后起身走向邻桌,顺势往旁边一坐,笑眯眯的瞄向那位姑娘,目光放肆的在她面上来回打量着。
那身着粉色绣梨花旗装的小姑娘狐疑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男子,面色不善的警示,“那边儿多的是空位,本姑娘不喜与生人同坐,尤其是男人!识趣的最好起开,别等我赶!”
“我那杯茶不好吃,闻着你的茶香,便想来讨一碗。”说着舒颜便伸手将她面前的茶盏端了过来,赖皮的模样气煞那位姑娘,登时拍桌怒视,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抢本姑娘的东西!”正欲再斥,却见这陌生人以手指沾着杯中水,垂眸在桌上快速写下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