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戚雯雯离开了审讯室。
席天也跟着起身离开。
林敏眼见自己真要被刑拘,拉住 席天的胳膊,哭哭啼啼的,想让席天动恻隐之心,“席总,您是了解我的,我不可能做出那些事情来,请您跟夫人解释一下,让她不要死揪着我不放。”
席天脚步顿了下,但并未侧目看林敏,只注视着戚雯雯渐渐走远的背影,冰冷道:“放手。”
林敏不放,她怎么可能乖乖接受被拘留的后果?她死死地拽住 席天,利用席天重仁义这一点,替自己争取转机。
“席总,你我小时候的情分,您都忘了吗?”
“确实,我在你身上,已看不出半分小时候的影子。”席天的音色未变,“撒开。”
但林敏能感觉出来,以前席天对她只是面冷,可此刻,他对她的心,冷若冰霜,硬如磐石。
她不敢造次,无望地松开了手。
席天在派出所门口快步追上戚雯雯,想要拉住她的胳膊。
戚雯雯下意识收回手臂,本能后退两步,想要离席天远点,然后皱眉:“你要干什么?”
席天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痛楚,嗓子涩得厉害:“雯雯,我送你。”
戚雯雯面无表情地,“席总,你觉得,我是一个需要人接我送我的女人?”
这算什么?戚雯雯忍不住想笑。
她要的是身处困难,被人误解时,席天坚定不移的信任。而不是真相大白之后,他跑过来的讨好。
席天这算什么啊?只能同甘不能共苦么?
她戚雯雯没那么贱!
“这次的事,是我的错,我不该不相信你,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也不奢求你现在就能原谅我,但是。。。。。。”席天黑眸幽深,望着戚雯雯的眸子里满是痛楚。
但戚雯雯并没有听完他的道歉,而是冷漠地打断了他,“我没兴趣听你的但是。我努力证明自己的清白,也不是为了让你跟我道歉,更不是为了要跟你和好,只是,我这个人不喜欢被人诬赖。如今,真相已大白,你和我,也该离婚了。”
离婚?
席天骤然抬眸,之前勉力支撑的冷静刹那被击溃,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上前一步,死死扣着戚雯雯肩膀。
一字一顿:“我不会同意离婚的,戚雯雯,你休想离开我!”
“你以为,我会在乎你同不同意?”戚雯雯挣扎开来,眼神冷漠至极。
他曾给过她短暂的温情,她不会忘记。
但她更不会忘记,在她最脆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给了她什么。
如今看着席天,戚雯雯想起了一句话——“相遇总是有原因的,不是恩赐,就是教训。”
席天之于她,她曾以为是恩赐,可最后事实证明。。。。。。他是个教训。
“我会直接起诉离婚。”
戚雯雯甩开席天的手,最后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席天望着她决然的背影,手紧握成拳,脊背控制不住地轻 颤,眼中皆是懊恼。
原来,他对她的伤害这么深,深到她想要放弃他们的婚姻。
这一刻,席天突然觉得自己很混蛋。
当初,他怎么就不能对戚雯雯多一点信任呢?
夫妻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如果连他都不相信她,站在她的对立面,她该有都惶恐啊。
想到那日,自己对戚雯雯的冷漠态度,席天心脏就重重一攥,一抽一抽地疼。
那时候的雯雯该有多么错愕,多么无助啊。
席天,你真是混蛋!
——
“警察同志,请问我的女儿陈静怡,她什么时候能出来?”陈父看到有人从派出所离开,忍不住心急问警卫。
“她出不来了。”警卫肃然回答。
“出不来是什么意思?”
“替你女儿请律师吧。”警卫铁面无情说。
“席总。”
陈父看到席天挺拔的身姿,开口喊道。席天是在陈父到之前走进的派出所,陈父并不知道席天也在里面。
“你认识我?”被提离婚的席天浑身散发着渗人的寒意。
“我是席氏集团分公司技术部的陈。。。。。。”
陈父的自我介绍被席天打断,他不关心陈父叫什么名字,只问:“你是陈静怡的父亲?”
“是的,不知道小女犯了什么错,能否请席总。。。。。。”
陈父还想让席天帮忙通融下,至少让他们知道陈静怡现在是什么情况。
席天又一次阻断他的话,冷森森送给他六个字——“养不教,父之过。”
他并不掩饰,他在迁怒陈父。
他从来没有迁怒过任何人,他的原则是,谁犯错,谁承担后果,可今天,他就想迁怒他!
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是任毅打过来的。
席天交代他办的第二件事,他没办好。
席天比墨还要黑的脸掠过痛楚的神色,寒声命令:“过来接我。”
再吩咐何叔,“何叔,你跟上夫人,确保她安全到家。”
席天从车上拿出了那束粉紫色的球菊,站在路边等任毅。
那是母亲最喜欢的花。
二十年前的今天,母亲离开了他。
那时,他还是个六岁的小男孩。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知不觉中,他已快到而立之年。
这二十年里,他身边出现过很多女性——学校里的女老师,女同学;家里的女长辈,姊妹,女佣;公司里的女下属;生意场上的女客户;来来往往,他皆应对得当。
表面上,他看起来并不排斥女性,但在他的心里,一直有一道墙,把女人隔绝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外。
这么多年,能跟他称得上亲密的女人,惟有他的妻子,戚雯雯一个。
但他们的婚姻并不纯粹,婚后三年,他们只算得上 身体上的亲密,是到最近这几个月,他们才开始在精神上也亲密起来。
娶她的时候,他并不爱她,不是她不好,而是他深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可他对她虽然没有爱,但在执起她的手那一刻,从此之后,她就是他唯一的妻。不管是离异,还是丧偶,她都是唯一。
后来,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他慢慢喜欢上她,或许,这份感情现在还不够深厚,他还体会不到什么叫如胶似漆至死不渝,但他很确定,他的人是她的,他的心,也是她的。
他祈望往后三年,再三年,再三十年,都能跟她携手共度。
但她,却被他伤得太狠,不想再跟他做夫妻。
席天等了任毅大约半个小时,再一路飞车返回任毅赶来的地方——永安陵园。
陵园的上空,经年累月笼罩着一股忧伤和惆怅。
虽然很多人常说,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着;但对有些人来说,被留下的那个,永远比走的那个要痛苦。
最近的天气,好像也一天比一天差。
不是下雨,就是阴天,席天觉着,好像已许久没有见过阳光。
今日这天儿,无疑是最差的。天空黑沉沉的,像是有一场要毁天灭地的风暴正在聚集。
席天拿着球菊,迈开长腿,宛如天神一般从车里跨步出来。
他踩着不轻不重不缓不急前行,每一步都极有节奏感,落下一串踏平山河荡尽奸佞的脚步声。
离开时瞥见的那辆熟悉的车子还在,当他从那辆车旁边走过时,他森寒的脸冷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程度,并做了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把仅扣了一粒的西装扣子,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