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天,戚雯雯没打算让他进来。他那天怎么走的,今天还怎么走。
这时,戚雯雯很庆幸,当初你侬我侬的时候,她还保留了一份理智,没有一时昏头,把她这里的钥匙给席天,如今才有今天这“我的地盘我做主”的底气。
她这静园,虽算不上顶级的豪宅,但也不是他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的地方。
不担心席天追在她的车后面进来吗?
她还真不担心。
席天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做出追着车跑这种事?
他不可能为她放下身段追车的。
至于丁皓影,戚雯雯更没想过让他进来。
尽管席天不算一个合格的丈夫,但他是合法的。
当着他的面,在这样一个下着雨的夜晚,带另一个男人回家,别说这种事有违道德,她干不出来,就是这件事容易引发的一系列后续反应,她也没那个功夫去应对。
她和席天之间的问题,他们自己处理,无需把旁人牵扯进来。
戚雯雯把车开到主屋门口,推开车门,下车上楼。
那天晚上,她一回来就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但今晚,她不会了。
她一路开灯,又一路关灯,影子拉在她的身后,往事也是。
至此,她不轻易泛起的脆弱,彻底被关上心门,层层上锁,束之于心底的一角。
而后,无论席天对她报之以何种程度的冷漠,她都不会再觉失望。因为不曾寄望,就不会失望。
戚雯雯回到卧室,换了身睡衣,洗漱后,自己找了点药服下,然后关灯,上 床,躺下。
还是先好好睡一觉,她确实有点累了。
养足精神,明天又是满血复活的一天。
想到“满血复活”这个字,戚雯雯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画面——那一日,席天在新闻发布会上为救那名产妇献了400cc血,而后他佯装不舒服,偷偷向她索吻,说这样就满血复活了。
心像被针扎过。刺痛了一下,但那痛,不伤及要害,不持久,能愈合。
戚雯雯安然扯过被子盖上,没多久便睡着了,不管外面的风和雨,也不管外面的男人。
戚雯雯进屋之后,席天和丁皓影隔着比一车宽两个车门的距离站定。
没有了车与车的阻挡,两人之间那种诡秘的气氛越发清晰可见。即便天空飘着密密麻麻的细雨,但谁的视线也没有被阻隔。
两人在雨中默默对峙着,你不动,我也不动。
秋冬季节,雷雨天较少。今晚也是,天空只是下着雨,但并没有打雷,可因为二人之间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静谧的黑夜仿若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最后,当戚雯雯的庄园短暂亮起灯光又熄灭,被黑暗笼罩的雨夜中,只剩下席天的车灯亮着,并且刚好一束照在席天身上,一束照在丁皓影身上。
又是丁皓影的嘴角先冷嘲地扯动了一下。
真是遗憾,他以为今晚能看到席天惨淡的一面,却不想,最终会是这样的局面。
原本,他在车里吹着空调,席天在车外淋着雨,他感觉自己还稍微压压席天的气势。
可眼下,他俩都站在雨中,席天虽比他淋雨淋得久,但席天手中有伞,可他没有,他两手空空地站在雨中,无所遮蔽,相形之下,见绌的还是他。
所以这一回合,他又输给席天了?
不,一切才刚刚开始。
“没想到,堂堂席氏集团总裁,也有被拒之门外的一天。”丁皓影上扬的唇角染上诡谲的神色,似乎在说。
席天看穿了他的心声。
丁皓影的这抹笑,算是扯开了他最后的遮羞布,将他的立场和敌意完全暴 露。
但席天没有说话。
既没有质问丁皓影意欲为何,更没有警告丁皓影不要乱来,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潇洒转身,踩着渐渐开始有积水的地面,如走来时一样,不徐不疾地走回去。
他的鞋子踩在水中,又响起一串充满压迫感的脚步声,就像是在给丁皓影敲警钟。
何叔再次恭敬地替席天打开车门,并接过他手中的雨伞。
席天坐进车里,拿起电脑,继续处理公事,没再看丁皓影一眼。
而何叔走向丁皓影,礼仪周到地说:“感谢丁先生送我家夫人回来,现在夜黑雨大路滑,不如我们送丁先生回家?”
丁皓影轻笑出声。
席天是想赶他走?
这谱,摆得不错。
他不跟他说半个字,只让一个司机来问他,这代表他只配跟司机对话?
“好啊。”
丁皓影用讥诮的语气答应了。
席氏集团总裁的车,一般人还没机会坐。
他今日有这个“荣幸”,是沾了谁的光?
“请。”
何叔鞠了个十五度的躬,恭请丁皓影上车。
虽然丁皓影明显地亮出了阵营,他跟席天是敌非友,但何叔未在动作上有半分轻慢,充分体现出了一种豪门贵族的涵养,就像高手过招前,先抱拳行礼一样。
何叔替丁皓影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这无疑又是对丁皓影的一种提醒,他就算能上席天的车,也没有资格跟席天并肩而坐。
丁皓影再次邪肆地勾起嘴角,没说话,只在车子启动之前,最后望了一片漆黑的静园一眼。
戚雯雯真是个通透的女人,就算跟席天闹矛盾,也没给他半点机会。她没有利用他打击席天,也没有给他机会,利用她打击席天。
席天真是命好,连商业联姻的妻子,都如此秀外慧中。
一路无言,何叔直接将丁皓影送到了家门口,并没有问他住在哪里。
这就很显然了,席天已经调查过他。
丁皓影思绪一转,就想到了这点,但他没有半分惧色,在下车前,皮笑肉不笑地对席天说了句:“感谢席总亲自送丁某回来。”
席天缓缓抬眸,后视镜倒映出他眼底一片冰霜。
他终于寒声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丁先生客气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今日天色已晚,想必令堂早已歇下,明日我再备上礼物,进去讨杯茶喝。”
“欢迎。”
丁皓影接下了席天的战书。
但他以讥讽成分居多的眼睛里,猛地闪过恶气。席天最好不要动他母亲,否则,后果谁也不敢保证。
席天微微颔首,动作优雅矜贵,风度翩翩,十足地像王子。
丁皓影推开车门下车,待席天的车开远后,掏出一支样式很老旧的手机,眼带杀气,拨出了一个号码。
“皓哥。”对方快速接听。
丁皓影的声音变得如同撒旦,“那三个人怎么样?”
“皓哥放心,两个关在地下室,另外一个,密切盯着。”
“好,等我通知再采取下一步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