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若微在押送途中还十分忐忑不安,但又不住安慰自己,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大不了出卖阎王鬼途换取生机……她胡思乱想着,被锦烟霞一路押至苗疆王宫,然后见到了岳灵休。
看到失踪二十年的岳灵休,说心中不震动是假的:“灵、灵休……是你吗?!”
见她如此,考虑到小时候的交情,岳灵休也叹了口气,放柔了语气:“若微,是我,好久不见了。”
“呜呜,灵休!”殷若微一把挣脱了锦烟霞,然后当众扑倒了岳灵休的怀中;锦烟霞见状皱了皱眉——如果她没记错,小玉儿告诉过她,这个岳灵休是娶妻了的。
岳灵休也有点僵硬,但考虑到殷若微身份尴尬,之前又受了惊吓,为了在众人面前表达对她一定程度的维护,他还是没把人推开,但也没进一步的表示。
殷若微也不介意,只是一边哭一边轻锤他的胸膛,委屈万分道:“灵休,你要为我做主啊!她们完全不听我的解释就将我抓起来,还打伤了我,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
她絮絮叨叨,拐弯抹角添油加醋把这几日的经历说了一遍,字里行间都在暗示让岳灵休收拾锦烟霞、泷玉二人替她出气,听得锦烟霞牙齿咯吱作响,忍不住抬手起式,怒道:“你——”
见她忍不住动手,殷若微半演半怕地躲在岳灵休身后:“灵休你看!她又要对我动手了!”
“若微……”岳灵休简直头大不已,他也知道殷若微是在告状,但关键是他不可能真的去给她出气,莫说她是十部众之一,就算不是,锦烟霞和泷玉现阶段也是他们的同伴啊!
泷玉对眼前闹剧没什么太大感觉,她上辈子见过的绿茶可多了,殷若微这种段位太低级,何况自己又跟岳灵休不熟,所以完全不在意。只是为了不让他为难,她便拦住了锦烟霞,摇了摇头,道:“走吧。”
锦烟霞虽然一肚子火,但盛怒之下倒也还有理智,所以只哼了一声就跟着泷玉离开了。
两人走了一会儿,她越想越气,忍不住道:“小玉儿,你干嘛拦着我?”
“她毕竟是岳灵休的青梅竹马,你若动手,岳灵休必然会接招。为了一个十部众,就让我们的内部关系先出现裂痕,这只会中了阎王鬼途的下怀。”
“……”完全没考虑到这一层的锦烟霞有点明白过来了,“原来如此,你怀疑她是故意挑动我们跟岳灵休之间的矛盾?如果是这样,这女人倒是比外表看起来更加有心机!”
“……我不觉得她有这么高的智商,”泷玉挑了挑眉,“就殷若微本人而言,也许只是借此出口恶气,顺便在岳灵休面前耍痴撒娇;就算她是有意为之,她的做法也太浅了——以她跟岳灵休的微妙关系,想彻底分化他跟苗疆这边的关系还有很多更隐秘有效的方式,而刚刚那番话未免低级。”
“这倒也是……”锦烟霞沉吟片刻,“罢了,一个愚蠢的敌人对我们也是好事。只是那个岳灵休……哼!之前听你所说,我还以为他对他的亡妻一往情深,结果殷若微对他投怀送抱他也没拒绝,真是个不靠谱的男人!”
泷玉无奈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以锦烟霞的“恋爱脑”个性,对感情激烈执着,看不惯天刑道者的态度也很正常。
不过要她来说,她倒是觉得岳灵休的态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先不论道德上的错对,殷若微和他有青梅竹马之谊,看起来也对他有意思,想必之前没少表示。结果竹马不敌天降,岳灵休爱上了之后认识的叶欢慈,心中想必对殷若微有所愧疚,再加上叶欢慈毕竟去世多年,现在不拒绝殷若微的“投怀送抱”也没什么太稀奇的……只是不拒绝是一回事,看他的模样倒也对殷若微无意。
也许这种“不拒绝”只是为了照顾对方的面子和感受吧……泷玉心想,这不是一个好方法,但却让她有点感同身受……咳咳。
正在此时,修儒跑了过来:“锦烟霞姑娘,玉姐姐,俏如来大哥醒了!”
泷玉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啊,是吗,那太好了。”
锦烟霞看了她一眼,又听修儒说:“俏如来大哥说他听到了关于绝命司的关键情报想要告知大家,另外他针对黑水城失陷一事也有了计划,所以让我来通知你们——”
锦烟霞道:“我去就好了。”
修儒:“啊?”
泷玉:“……”
见修儒不解,锦烟霞又道:“我去就好了,你玉姐姐之前奔波劳累,需要休息,我跟你去见俏如来,之后转达给她就好了。”
泷玉眼神一黯,知道这是锦烟霞的关怀和纵容,说不感动是假的:“烟霞姐姐……”
“你就好好休息吧,或者再逛几圈,听闻苗王宫的后花园风景秀丽,我想苗王不会介意你去看看。”
“……好,那就麻烦姐姐了。”
锦烟霞点了点头,一旁的修儒见状挠了挠头发——他虽然很想劝玉姐姐一起去,但见这两人已经敲定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
苏醒后的俏如来回忆了他在黑水城听到的话,连忙召集众人;他在房间内等了一会儿,见相关人员一一到场,心中有些忐忑。
最后,修儒带着锦烟霞进门,俏如来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他们身后,却没见泷玉出现。
“前辈她……没来吗?”
“这……”修儒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倒是锦烟霞接过了话头:“嗯,我来就够了,你要说什么就告诉我,我回头转达。”
“……”是为了避开我吗?俏如来有些失落,虽然这个结果他不是没想过,但还是心中难受。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了心态,开始说起正事:“我跟兵长进入了黑水城,而后遇到覆秋霜和钓烟波,听他所言,他已经是绝命司了。而绝命司……正是始朝方士,徐福!”
此言一出,众人一惊,白比丘也展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诧。
“你怎么知道绝命司是徐福?”
“因为他提到了圣上,又提到前往东瀛的三千童男童女;加上他说过,□□腐朽,精神寄存,我便几乎可以断定,所谓的‘绝命司’就是方士徐福。他应该是通过某种手段侵占他人肉身,以精神不灭的方式留存于世!目的——真正的长生不老!”
御兵韬道:“骇人听闻……但,如果是这样,很多疑点都能解释了!”
“还有一点,徐福不仅可以夺舍,还能制造多个‘自己’。但‘自己’越多,就会越倾向于自相残杀;他说‘两个已经太多’,那就表示……”
药神一惊:“还有一个‘徐福’!”
白比丘转动佛珠,气息和神色都不变:“如果是这样,我们还要小心提防,说不定他还能侵占同伴□□,卧底在我们身边。”
俏如来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大师所言甚是,所以接下来,关于夺回黑水城一事,俏如来有一些想法和安排,希望大家牢记……”
接着,他便将四极封之战解释了一遍,并且让所有人注意提防,以防有人被徐福取代!
散会后,锦烟霞找到泷玉,将事情说了一遍:“……按照俏如来的安排,四极封由你我、御兵韬、白比丘四人负责。我守西边,你守东边,南边和北边分别是御兵韬和白比丘。”
“白比丘?她可以信任吗?”因为还没见过白比丘,泷玉有些担心。
“我刚刚见到她了,她是不死族,掌握网中人的蜕变大法,实力也算超群。而且听其他人所言,她在东瀛那边帮助了剑无极和安倍博雅,应该是可以信任之人。”
“嗯……我明白了,只要到时候灌注内力,催发磁石就好?”
“是,四极封强大的吸力足以让黑水城强制停下,停下后再由岳灵休带队攻入,应该就可以驱逐阎王鬼途!”
“另外……”
“还有什么?”
锦烟霞沉默片刻,缓缓道:“俏如来……向我说了,你走之后海境的情况……”
接着她便把俏如来说的话转述给泷玉,泷玉越听越震惊,到最后甚至忍不住“唰”地站了起来:“怎会……梦虬孙他……他怎会……!”
“我也很惊讶,”作为梦虬孙的朋友,她的心情也很沉重,“没想到俏如来会和梦虬孙走到这个地步,另外你提过的雨相——也就是现在的绝命司,他的阴谋被揭穿之后就离开海境了,还好当时你没相信他。”
“他的破绽太多,所以我早有提防,”泷玉顿了顿,抿紧嘴唇坐回去,“但梦虬孙……哎,还有长羽薄音,她竟然会武功,还参与到了海境内乱……”
其实,当她知道长羽薄音最后拿到了商路的时候,心中就差不多有结论了。
……如果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条商路进入海境的,那梦虬孙……岂不是被自己心爱的人利用了?哎……这其中细节,真是越想越不堪。
“你也别太难过了,”锦烟霞虽然自己也不好受,此时却还是出言宽慰她,“听修儒说,梦虬孙只与俏如来为敌,对其他人……你我、常欣、玄狐、甚至剑无极……以前的朋友,依然是他的朋友。”
泷玉闻言闭上了眼,久久没有再说,只余下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