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第四章

首战打响,梦虬孙让盗侠出战,与北冥华在漫荒原交战,不消片刻便撤退了。之后便由鳞王亲自出战,于镇海宝礁对上了蜃虹蜺。

与此同时,盗侠带着梦虬孙偷偷回到了潜龙坎,见到了久违的俏如来和泷玉。

“梦虬孙,你终于来了”一见到梦虬孙,泷玉便注意到他的腿,“你的腿现在都没好吗?”

梦虬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支开了盗侠,这才道:“好久不见了,泷玉,多谢你的关心。我的脚是先前被夭寿皇四子拗断的,因为一些原因还没恢复。”

泷玉看了一眼他头像下面的debuff皱了皱眉:“其实,我大概知道原因。”

“内行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今日来见我们,不怕被人监视吗?”

“放心吧,他不知道我的行踪。我观察过了,只要昔苍白不在,八爪的就不会出现在高处监控,这是他的习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俏如来沉思片刻:“短短几句话,倒是很多信息。”

“啊?但我还没说正事呢!”

“你想周全鳍鳞会和鳞王,对吧?”见他不说话,俏如来又到,“其实,我能看得出来,你跟盗侠交情深厚,提到宗酋时也显见情感。”

“唉,其实我在鳍鳞会的时间还没在宫内这么长,但是……但是他们是在我最艰困时出现,没有他们,梦虬孙没命成为后来的龙子。何况鳍鳞会的成立,是因为……因为……”

“现任鳞王,确实是一名仁君。”

“但我无法说服他们。”

“我明白。”

“你不明白,其实,我曾经动摇过,在我知道鳍鳞会、狷螭狂与娘娘勾结之前。”

“是在鳍鳞会入关的那一夜吧。”

“那一夜,改变了很多人。”

“鳍鳞会所吸收者,皆是对皇室恨之入骨的人,加上你对鳍鳞会有过往情谊,这很正常。”

“正常吗?”梦虬孙抬眼看他,“其实,我们都见过一样的例子。”

“玄之玄组织的尚同会。”

“仇恨同盟,真的能成事吗?尚同会在元邪皇时期的表现,我也听你们说过。”

听到这里,泷玉抿了抿唇,道:“尚同会群侠都能接受西剑流了,不一定就不能接受魔族,也许,需要的只是时间。”还有一些手段。

“西剑流……”梦虬孙喃喃,随即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需要拜托你们!”

“嗯?你直说就好了,讲什么拜不拜托。”

“映月岛的长羽薄音,你们还有印象吗?”

泷玉一惊:“长羽薄音,你为何会知晓她?”

毕竟她和段雪鸿当初是在海境关闭国境之后出现的,按理说梦虬孙是没见过她的。

“之前我没提过,其实,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小时候我全家都被流放,这个你们知道吧?”

“知道。”

“流放的地点,就是靠近映月岛的边境!”

“……你们……”

“哈,勉强算是青梅竹马吧,虽然也就认识了两三年。”

“……”不知为何,她听到这里,竟想起了自己和碧沧澜。

俏如来问道:“你突然提起她,是出什么事了吗?”

“详情听说——”

梦虬孙大概把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俏如来和泷玉都诧异了:“她在元邪皇之乱结束后留在中原对付雁王?!”

“是,然后就和雁王一前一后进入海境了。她现在被八爪的下毒,困在鳍鳞会无法离开,我担心之后局势更加混乱会导致她身处险境……所以,我希望你们能优先考虑接走她。”

“这……”俏如来和泷玉面面相觑,他叹道,“跟雁王交手,你确定她只是轻伤?”

“我确定,薄音看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

“这位姑娘在元邪皇之乱时的表现确实优于常人,但现在看来,也许,她比我们想象中更强吧。对了,前辈,梦虬孙提到她是因为映月岛跟雁王结仇,你可知究竟是何事?”

“不知。我曾经问过,但她没有言明,只是说没什么人员伤亡,但性质恶劣,所以她无法原谅,决定追究到底。”

“倒是和我听到的解释差不多。”梦虬孙补充到。

俏如来沉思片刻:“元邪皇之乱时期,我并没关注雁王的其他动向,这一点,还是救出那位长羽姑娘之后再详细询问吧。”

梦虬孙点点头:“她的问题说完了,接下来就是鳍鳞会和鳞王的问题了!”

……

与梦虬孙分别后,泷玉的心情仍是沉重。

原因无他,不管是她还是俏如来都察觉到了一点——

“梦虬孙……在试探我们,试探我们的态度。”

“是因为这段时间在鳍鳞会,所以被影响了吗?比如宗酋等人对他说了什么?”

“也许吧,”俏如来看起来也是心情复杂,“在不同的情境下,人的想法有了改变,也是人之常情,但……”

“但你希望梦虬孙依旧信任你。”

“俏如来惭愧。”

“惭愧什么?”

“他在试探我不假,但我……同样也对他有所防备。”

“……”

“他在鳍鳞会待的时间越久,双方的信任就会逐渐稀薄。可惜现在正是战争打响之时,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让他尽快回到我们身边。”

“还有长羽薄音,我看得出来,梦虬孙很在乎她。”

“方才前辈让梦虬孙带话,说让那位姑娘善用你的礼物,你给了她什么呢?”

“与你一样,聚义令。”

“哈,我本以为聚义令是我独有。”

“没,怎么可能,在你之前我就给了烟霞姐姐一枚了。”

“俏如来有些难过。”

“我看不出你有哪里难过。”

“只是藏在心中,没表现出来而已。”

“你……”泷玉有些无语,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怎么换了个造型整个人说话都变得狡猾了起来。

“前辈。”

“什么?”

“俏如来可以拥有最独一无二的你吗?”

泷玉低下头,她沉默许久,才轻声道:“……抱歉,我现在还无法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

“没关系,”俏如来温声道,“我可以等,等到前辈想清楚的那一天。”

……

“你去见了俏如来他们吗?”

“嗯,顺利见到了,也没被监视,你不用担心。”

“说了什么?”

“我让他们优先救你出去……泷玉会解毒,何况那边还有修儒,出海境还有冥医,总能想到办法。”

“多谢你,梦虬孙,还有呢?”

“什么还有?”

“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你也要想办法与俏如来见一面,应该不只是说我的事情吧?”

梦虬孙顿了顿,还是将他们聊天的内容说了出来。

长羽薄音听完后问道:“你的个性,我很了解,不会无缘无故就怀疑俏如来,是之前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只是……雁王跑来见我了。”

提到雁王,长羽薄音秒懂了:“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我就是海境动荡的乱源,还说俏如来另有目的,他明明知晓问题所在,明明察觉到娘娘以及狷螭狂的阴谋却刻意对我隐瞒,任由局势走到今天这一步,加快乱局形成……”梦虬孙越说越不是滋味,心里堵得慌,“他要我提防俏如来,说俏如来在骗我,然后……”

“然后问你愿不愿意成为太虚海境的英雄?”

“看到鬼,你怎么知道!”

“意料之中,毕竟他总是对制造英雄情有独钟,而海境符合他要求的人非常少,你是其中一个。他找上你,不会是因为无聊的挑衅。”

“我不会上当,他口中的英雄是什么下场我很清楚,欲星移……可恶,若不是因为他,欲星移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一点你可以暂时放心,英雄的人选虽少,却不止你一个,目前的状况下,人选一定尚未决出,否则他也不会继续待在玄玉府了。”

“哼,我才不怕他,有本事就放马过来。”

“说回俏如来吧。对雁王的话,你是怎样想的?”

“……”梦虬孙沉默片刻,缓缓道,“其实,我很清楚他是在挑拨离间,但……”

“但你又觉得他言之有理。”

“……是。”

“其实,雁王的话的确有道理。”

“薄音,连你也——”

“不过,这就是话术最有意思的地方。同样的事,同样的理念,在不同人的口中说出来,给别人的感觉也截然不同。世人皆知谎言可以欺骗,却不止片面的真相更具欺骗性。”

“什么意思?”

“举个例子,你某一天路过一家路边摊想买点东西尝尝,老板说因为你是龙子,身份尊贵,所以一份的要收你十倍价格。你听完之后生气了,打算退货,但老板坚决不收,说出锅不退,推搡之间你不慎把小摊打翻了,回头别人的说法是‘海境龙子因不愿付账竟把摊铺砸了’……”

“看到鬼,这完全就是谣言吧!”

“为什么会是谣言呢?”长羽薄音耐心地解释道,“你是不是海境龙子?是不是不愿意付账?是不是最后把摊铺砸掉了?”

“这——”梦虬孙有些哑口无言,“但这明显就是老板的错啊!”

“这就叫片面的真相啊。一个武林人残忍杀死了一个普通人,你乍听之下,是否会觉得这个武林人是一个恶人?如果我这个时候再告诉你,其实被杀的人是庸医,他为了诈骗钱财害死了武林人的妻儿,你的想法不是就截然不同了?同样的道理,雁王狡猾就狡猾在,他的说法其实是没错的。是,这场动乱因你而起;是,俏如来虽然看透局势却不言语,甚至,他确实隐瞒了你,利用了你,但按照你刚才的思维,也许这每一环中间都有隐情。”

梦虬孙沉思许久,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动乱确实因我而起,但我也是被人算计陷害。俏如来也许对局势保持了沉默,但他当时可能没确切的证据,或者,他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至于利用,身在局中的人,谁不是推动事情发展的一环?照这样说,每一个都在利用他人,也都在被他人利用。”

“你能想通,我很欢喜。雁王的话,你听一半就好了——正确的一半。如果你介意被人利用欺瞒,那从现在开始,试着去怀疑你身边每一个人……”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盗侠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梦虬孙!北冥家的蠢老二被我抓到了,按照约定,现在送给你处理!”

“……”

梦虬孙和长羽薄音双双懵逼,面面相觑。

“北冥华?!”梦虬孙大叫起来,“他怎会被刀叔抓住?!”

“这……”长羽薄音也惊呆了,随即无奈地扶额,“这还真是,超出所有人预料的发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