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鳍鳞会和定洋军交手多年,八纮稣浥很快就针对北冥缜的行军风格制定了计划,发黑弹让众人撤退,又专门定下撤退路线,导致定洋军左翼军队收束的速度较快,致使军队收拢的方向偏移,无法和鳍鳞会拉出距离。
很快,定洋军后方被鳍鳞会援军包抄,北冥缜反而被困。
八纮稣浥带着梦虬孙出现,当众宣布他是鳍鳞会现任的领袖,未来的太虚海境之主。北冥缜大骇,随即怒道:“梦虬孙!我们来此是为了救你!你却跟他们同流合污!”
“哈哈哈,为了救我?用人民的性命换我梦虬孙一人?那我真是罪孽深重啊!今日,换我救海境子民了!”
北冥缜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你口中的海境子民就是这群叛党吗?背叛我们的信任,投靠掀起战火的一方,才是真正的罪孽深重!”
八纮稣浥冷冷道:“闭嘴!在场众人,若有亲友死于十七年前的三王之乱,请站出来。”
鳍鳞会众顿时高呼,陆陆续续便有人站了出来。
接着,他又指向了惭参:“或者与他同样,曾受皇室权贵折磨生不如死,无论自身或者亲友,也站出来。”
他话音刚落,又有数人站了出来。
八纮稣浥继续道:“甚至与他同样,曾经目睹亲友被皇室权贵凌虐致死,也站出来。”
他这一说,鳍鳞会几乎全员都站出来了。
“定洋军呢?你们也是海境的子民。但你们只能为顶罪而枉死,祸首却永远既往不咎,就因为他是皇子。”
北冥缜见他竟然打算蛊惑定洋军,顿时怒不可遏,连身上的伤也顾不得了:“大胆叛贼,竟然……竟敢煽动众人!”
“众人看清楚了,面对质疑,鲲帝一脉的态度,不是站在你们的立场思考,而是恐惧自身蒙羞,担忧权势旁落。他们享用的民脂民膏又何曾回馈到你们的身上,甚至让你们享有一丝尊严?”
北冥缜道:“众人不可听他蛊惑,记住你们的荣耀,记住自己为何而战!”
梦虬孙见状问道:“为了谁的荣耀?你吗?”
北冥缜大怒:“梦虬孙,摧毁信任的你,没资格讲话!”
“他当然有资格,”八纮稣浥拍了拍梦虬孙的肩膀,“因为他是太虚海境未来的新主!贱族为相,引起皇室权贵恐惧,所以将他构陷入罪,这代表什么?代表无论人民如何贡献能力,只要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就算子民,同样剪除。你们想要给自己、给亲友永世不得翻身的未来吗?”
这话说得太过毒辣,一针见血,在场众人无不沸腾,连定洋军也军心动摇,北冥缜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八纮稣浥见状,继续道:“今日,梦虬孙与我们站在同一阵线,就是对当前政权的血泪控诉。为了已死的冤魂,为了还在受苦的人,为了子子孙孙,请众人跟上梦虬孙的脚步,肃清皇室权贵,辟出属于鳞族的,未来大道!”
此言一出,群情激动,纷纷挥舞着手中刀剑大喊:“杀鲲帝,祭太虚。杀鲲帝,祭太虚!”
北冥缜一时之间孤立无援,竟然陷入绝境!
而数日前,砚寒清和午砗磲一起拜访鳌千岁北冥皇渊,让鳌千岁做主,准许他前往边关协助皇贵妃等人。鳌千岁被他说动,砚寒清得以来到边关,同时也有狼主、泷玉等人随行。
在意识到北冥缜可能中计后,心急如焚的误芭蕉就私自带了五成兵马前去支援。未珊瑚得知此事的时候已经晚了,顿时头痛万分。恰逢砚寒清等人抵达边关,在了解锋王困境后,砚寒清当即请狼主和泷玉施以援手,三人迅速赶往战场。
而俏如来此刻却并未出现在边关,而是去了当初狷螭狂被关押之处。
遭到定洋军反噬的北冥缜狼狈逃窜,最后被困在一处山洞,更在那山洞中发现了大量的水鳞烧。
北冥缜看到这些水鳞烧,想起八纮稣浥的话和因为那些话背叛他的定洋军兄弟,一时间心如刀绞,与剩下众人用尘土将其小心掩埋。
这次针对他布下天罗地网的乃是曾经定洋军的部将碉命,他的兄弟死于当时兵进紫金殿事件。而事后哪怕真相大白,未珊瑚也将这件事死死压住,摆明不打算承认皇室误杀。
这件事让碉命心灰意冷,带着残余的兄弟投靠了鳍鳞会。因为他深知北冥缜行军布阵的风格,才能针对对方做出最好的布置,导致北冥缜被孤军围困。
在发现北冥缜踪迹后,他便直接使用火攻,欲将北冥缜逼出,或者活活烧死。
好在砚寒清和狼主及时赶到,他请狼主在离碉命等人三里外的地方放火,引得气流改变,火势往回蔓延,也提醒了误芭蕉皇三子所在的位置。在误芭蕉带领的军马和碉命交手之时,北冥缜率领残兵狼狈出洞,却遇到昔苍白等人围杀!
千钧一发之际,泷玉切入战场,虽面对三位高手,却是凛然不惧!
“嗯?”昔苍白看了看她,“外境人,怎会——啊!”
分神期间,玳弦急曲随即袭来,一股暗劲顿时于昔苍白体内形成!
不消片刻,另外两人便亡于羲和凰羽之下;昔苍白踉跄两步,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这个美艳女子:“为何……为何她会如此强悍……可恶,走!”
说罢,昔苍白不再恋战,直接抽离战局!
泷玉见状也不打算再追,而是扛起北冥缜往来时路赶去。
山崖上的砚寒清见状也松了口气,随即便离开了。
误芭蕉虽然平时以谋士自居,但实际上比起智力,她的武力更高,竟然活活将碉命等人打伤,自己毫发无损冲过了战线。
很快她就遇到了泷玉,泷玉见到她,将背上的北冥缜交给她。
见她神色焦急慌张,泷玉道:“不用担心,还有气息,也不算伤得太重。主要是力竭气空,现在送他回到边关,自有修儒诊治。”
“嗯!”误芭蕉检查了一番,总算松了口气,将北冥缜小心背好,然后对着泷玉道:“前辈,多谢你!”
突然被她喊前辈,泷玉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小事罢了,先走吧。”
……
昔苍白匆匆撤退,在见到八纮稣浥后将情况说出,然后便呕出一大口血,直接晕倒了。
八纮稣浥大惊,上前接住他,然后为他诊脉;随即脸色凝重,将他送医。
安置好昔苍白后,他去见了长羽薄音:“今日战场之上,出现了一名境外女子。武功高强,将苍白打成重伤,你可知那是谁?”
长羽薄音闭了闭眼,道:“定是泷玉无误。”
“你从未提过俏如来身边还有此人。”
“宗酋也没问过我,”察觉到八纮稣浥隐忍的怒火,长羽薄音倒是平静,“何况据我所知,俏如来等人前段时间分明在海境皇城处理夺嫡一事,我想梦虬孙也告知了宗酋此事。眼下并未传出储君确立的消息,我确实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边关……按照她的个性,若不是俏如来有吩咐,便是冲着梦虬孙来的。”
“若考虑此人,我们的行动会受阻。”
“倒也不一定。”
“哦?”
“宗酋别误会,我不是说她不足为惧。元邪皇之乱中我与她接触颇深,大概知晓她的深浅。若只是武力相拼,整个鳍鳞会也找不出她的对手——甚至,整个鳍鳞会都不是她的对手。”
“武功再高强的人也经不住围攻,人的体力是有限的,我不认为她一个人能单挑整个鳍鳞会。”
长羽薄音笑笑:“在见识她的能耐之前,我也是这样想的。”
“……”八纮稣浥没有再说话,但他明白了长羽薄音的意思——可这真的可能吗?一个人可以单枪匹马对付千千万万人?
“不过,我不认为她一定会成为鳍鳞会的绊脚石。她虽跟俏如来交情匪浅,却与他尚有差别。俏如来是墨家矩子,墨家向来以维护九界和平为信念,他的手虽然伸得长,却也遵循着墨家一惯的宗旨风格,所以不难推测他的动向。但泷玉并非墨家人,她的是非观,在我看来,更加朴素一些。鳍鳞会众人是因为不堪皇室压迫才揭竿而起,从道义上来说并无不妥。也许……这种反抗是符合她心中的‘正义’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不会与鳍鳞会为敌?”八纮稣浥顿了顿,“但她真的有选择权吗?”
“当然。强悍到一定程度后,旁人很难完全操控她。也许看在俏如来的份上,她会多多少少帮助皇室,如同这次她出手救下皇三子一样。但……随着她对鳍鳞会的了解更加深入,我认为,她的想法甚至行动都会有所改变。”
“我明白了,你的意见?”
“梦虬孙自愿加入鳍鳞会,我们的约定生效了。很快,一批药品会被送至鳍鳞会……至于现在,我想跟梦虬孙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