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第二十六章

俏如来、欲星移等人本在金雷村中商量与大智慧的决战,就在此时,血纹魔瘟再次发生异变。俏如来一时间痛苦不堪,但他的内心更加惶恐——魔伶,出事了。

为了求证,俏如来奔往正气山庄。常欣本来还有些担心,却被锦烟霞出手拦住:“让他去吧……他需要时间冷静。”

“锦烟霞……”

锦烟霞看着她,又想想俏如来和泷玉、以及种下血纹魔瘟的那位公主……事已至此,她也只好暗自叹息,道一句命运弄人。

飞奔至正气山庄,俏如来终于见到了云海过客。他刚想开口询问公主状况,血纹魔瘟却传来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的疼痛;终于,在俏如来一声长啸后,魔瘟消失。

云海过客见状叹息:“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我本带来魔世的消息,但是你却失去记忆,我只好伪装身份,想不到还是赶不及。”

俏如来心绪万千:“你、你是……”

“精忠,你真的认不出我了吗?”

“……爹亲……”

听到这一声朝思暮想的“爹亲”,云海过客发出一声极其复杂的叹息,似乎非常欣慰:“啊,吾儿啊——骗到你了。”

俏如来一惊,却见现场飘起一阵云雾;云雾过后,公子开明乐颠颠地出现在他面前:“我赢了我赢了我赢了,三比三,现在是三比三,平手,耶!”

“……”俏如来万分无语,立刻冷下脸来,“公子请自重。”

公子开明笑嘻嘻地看着他,丝毫没有自重的意思:“别这样讲嘛,现在是我扳回一城,三比三,平手而已,别太伤心。”

他拍了拍俏如来的肩膀,瞬间换了个语气:“你脸上的魔纹已经消失,那你知晓这代表的意义。”

“公主她……”俏如来似乎有些不忍心,“她真的……不在了吗?”

公子开明歪着头仔仔细细看了他一眼:“你这种神情,我真不知该替你高兴解脱魔瘟控制,还是替你悲伤公主的死讯。你若对她有情,当初何故离开帝女精国。”

“是俏如来亏欠公主,太多……太多了。”

俏如来紧紧握住拳头,一时间内心百感交集,愧疚、遗憾……心痛难言。而此刻的心痛,除去对魔伶本身的歉疚,还有一种兔死狐悲的苦楚。

她是求不得,所以强求,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得到。

而自己……却是根本不敢强求。也许在这一点上,他还远不比上公主有勇气。

见他这番表情,公子开明道:“利用跟亏欠,差别只有一点点,而这一点点却只有当事人可以确定。你说是亏欠,我便姑妄信之。不过我这一趟专门前来人世,并不只是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魔伶战死沙场,你可知这代表的意义?”

俏如来猛地回过神来:“公子开明,你——”

“别这样看我,”公子开明的语气一瞬间变得十分危险,“我的职责是守护魔世安定,我没做好,你想要指责我,我欣然接受——但那种猜忌的眼神……”

察觉眼前情况不妙,俏如来立刻道:“如果是我误会,那俏如来致歉。”

“是嘛,你就是误会我了!”语气在下一刻便变得委屈起来,公子开明继续蹦蹦跳跳道,“威胁的源头不属于三大势力中的任何一个,而是——曾书写魔世千年传颂的英业,万世不坠的功名,流传在魔世最伟大最恐怖的名字,元、邪、皇!”

“什么!”

俏如来震惊之下,公子开明便将元邪皇复活之后扫荡魔世的事情简略讲述了一遍:“……史艳文失陷在平丘之中。我知元邪皇难诛,与帝尊兵分两路,帝尊横渡沉沦海求援。我在胜弦主的帮助之下冒死通过魍魉栈道,就是为了赶到中原求助。”

“魔世情况如此紧急,你为何还要来人世求援?或者说,人世有什么值得你求援?”

“你是被地门钟声洗到脑袋坏掉了吗?这还用问?!”

“……是止戈流·真阵?”

公子开明激动地拍手:“掌声鼓励,你答对了——一半!止戈流是备选方案,我最开始的目标是神铁玄狐。但玄狐竟然拥有了感情,变成了一个人,现在我杀了他他也不会变回神铁,而是变成一个死人。天,我要一个死人做什么,我在魔世看得还不够多吗?”

他抓狂了一会儿,随即平心静气道:“只有两个方案,一,想办法让玄狐变回神铁,由我带走;二,你现在马上连人带墨狂跟我前往魔世,二选一,快选!”

“这……”

“还在犹豫什么,你知晓情况有多紧急元邪皇有多恐怖吗?他随时可能席卷魔世,胜弦主与第三势力凶岳疆朝的领袖未必能支持得住。两害相衡只能抉择其一,要寻求两全齐美的方法浪费的不止是时间更会衍生出难以预料的变数。”

“我……”

“我我我我什么我,大智慧的钟声连你的判断力都洗干净了吗,我看起来是这么闲的魔吗?都跟你说到这份上了,你还在犹豫!”

俏如来皱了皱眉,拒绝继续被他牵着走:“如果我不答应呢?”

“嗯……”公子开明挠了挠头,“条件算很好了别这么难商量。否则你认为,我为何选择在钟声范围内的正气山庄作为谈判的位置?”

“你是想——”

“如果你不答应,我,会选择帮助大智慧。”公子开明的声音骤然阴冷,俏如来反问道:“你要接受地门的洗脑?”

“掌声鼓励。不错的方法,一次就能将魔世所有的状况告知地门。利用被洗脑的诛魔之利加上缺舟近神的修为是否更有胜算呢?滴答滴答滴答,钟声将响了,快做下决定吧,朋友,或者对手。命运的选择,我会等待你的答案。”

“咄咄逼人!”

“哎呀我收下你对我的称赞了,滴答滴答滴答,还有三刻钟你快要来不及离开了。”

无奈,俏如来只好点头:“好吧,我答应你,我会帮你。”

终于得到了俏如来的应允,公子开明非常满意,立刻唤来木鸢,载着俏如来前往金雷村与欲星移等人回合。

按照之前的安排,欲星移、俏如来、铁骕求衣、温皇四人会运使思能装置入侵大智慧的脑识,达到扰乱钟声、牵制大智慧的效果。此时再由这边的主力军攻入地门,在内外夹击之下取得胜利,彻底击败地门。

计划是好的,就连温皇也同意来帮忙了。

“但计划之中,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关键我们没搞定。”

俏如来沉默片刻,道:“是玄狐。”

“是呀,”公子开明眨眨眼,“玄狐至关重要,而且没有替代品。钟声对他无效,他的身上又有对人利器灭世之武,他是对上缺舟最好的选择。”

欲星移道:“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劝说玄狐配合我们。”

俏如来道:“关于这个问题……就交给我吧。”

“嗯嗯,”公子开明点点头,十分满意这个回答,“那就交给你了,记得发挥你出类拔萃的口才,一定要将玄狐诓过来——如果你说服不了他……那,你很清楚,另一个方法是你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俏如来立刻冷脸:“公子开明,收起你的算计。她已经被伤害过一次,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她第二次。”

“我也不希望伤害她啊,但如果事情真的到了必须牺牲她的那一步,千万人对一人,俏如来,你告诉我,你会怎样选?”

俏如来深吸一口气,尽量冷静道:“所以,我一定会劝说玄狐配合我们!”

“那你去吧,”公子开明两手一摊,“我是无所谓,能不牺牲当然就不牺牲,现在她的命就掌握在你手中,墨家矩子,加油哦!”

他话音刚落,俏如来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公子开明看了看他的背影,叫到:“走这么急,是有多不待见我?哎,这就是说大实话的下场啊~”

欲星移沉思片刻,道:“你不该这样提。”

“为什么不该?”公子开明似笑非笑,“之前常欣被地门那两个杂碎袭击,你敢说不是你们的手笔?现在跟我扯什么不愿意让她牺牲,不嫌太迟了吗?”

“……”无言以对,欲星移最终没有选择跟他纠缠,也径直离开了。

离开树林之后,俏如来来到龙涎口,找到了玄狐。

令他稍感意外的是,常欣竟然也在这里。她本在跟玄狐说些什么,一看到俏如来出现,她便意外道:“俏如来,你怎会来此?”

眼见常欣的注意力又被俏如来扯走,玄狐十分不高兴,冷冷淡淡地别过头去了。

见玄狐摆脸色,常欣心中难受,对俏如来道:“抱歉,俏如来,玄狐现在心情不是很好,你别放在心上。”

“为什么要让他别放在心上?”玄狐怒道,“我心情不好对不起他吗?”

“玄狐……我不是这个意思……”面对玄狐的怒火,常欣有些难过,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俏如来见状开口道:“常欣姑娘,我有些事情要与玄狐商量,可以麻烦你先离开吗?”

“啊,当然可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常欣离开后,俏如来走近两步,眼见玄狐仍然背对着自己,他轻声唤道:“玄狐。”

“我与你,没什么好讲。”

“你对我的敌意如此之大,到底是为什么。”

“你不清楚吗?!”玄狐转身,愤然指向他。

俏如来沉默片刻:“是,我其实也清楚原因。”

“常欣爱你,你不爱她,她苦;常欣信任你,你却欺骗她,她也苦!”

“是。”

“我讨厌你,非常讨厌。我讨厌常欣爱你,我更讨厌你把她的爱不当一回事!”

“不是不当一回事,喜欢某一个人的心都是宝贵的,值得尊重……但,也只是尊重。”

“为什么?!”

“玄狐,你苦吗?”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世间的情爱,也许,大部分都是求而不得。你喜欢常欣,常欣不喜欢你,所以你会痛苦;常欣喜欢我,我却无法回应,她也会感觉痛苦……如果这世上的情爱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那该有多好?”

俏如来转身,他低下头,攥住了胸口的衣襟;他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抖,像是在忍耐一种十分微妙的情绪。

玄狐怔住了,他虽然体会到了情感,但对于如此细微复杂的感情却很陌生——只是,看着眼前的俏如来,他原本满心的怒火竟然逐渐消散……他的神情,看起来……竟然也是如此苦涩。

半晌,玄狐才低声道:“你也在痛苦,是吗?是什么人让你如此痛苦?”

他想想了,补充道:“是那个女人吗?锦烟霞的好姐妹,是泷玉,对吗?”

俏如来闻言自嘲道:“原来,我表现得如此明显。”

“……”玄狐顿了顿,道,“我也只是……看到过一次罢了……你在看她,你看她的眼神……”

现在看来,那眼神,带着一点迷茫和留恋的眼神……大约,就跟自己看常欣是一样的。

“玄狐,我来此,是为了请求你的帮助。请帮助我们对抗地门、对抗大智慧……只有你不受影响。也许,也许你并不在意……但大智慧的扩张,一定会蔓延至金雷村。”

“你是在威胁我吗?”

俏如来摇头:“这不是威胁,这是坦诚,也是请求。”

“……俏如来,我真的非常讨厌你,也许,我是在恨你。”

“恨得想杀我吗?”

“是!但是常欣说,她不想伤害你,常欣希望我帮助你……地门,该灭!”

至此,决战的最后一环已经衔接;俏如来离开龙涎口,前往之前约定的地方。

废苍生已经将思能装置组装好了,欲星移、温皇、铁骕求衣也都到齐,公子开明已经离开,所有的人都在等他。

“抱歉,各位,俏如来来迟了,玄狐已经答应了帮助我们进攻地门。”

欲星移点点头:“废苍生,开始吧。”

他们四人坐好,每个人都连上思能装置;最后一刻,废苍生声音微颤,对俏如来一字一句道:“俏如来,替我救回缺儿。”

“嗯。”俏如来点点头,随即,燕驼龙和忆无心在一旁开启阵法,王骨加成术力,灌入颠倒梦想之中!

同一时间,废苍生启动装置,将四人意识与大智慧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