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第十九章

“大智慧恢复了银娥的记忆,结局,你也看到了。”

“先生有什么想法吗?”

“短时间内驱动两次钟响,胡来。”

“也许,大智慧心急了。”

“我会找他一谈,另外,无水汪洋将会迎来另一位客人,你先回去吧。”

“另一位客人……”泷玉一怔,缺舟见状解释道:“并不是俏如来,这个人与你无关。还是,你想留下观战?”

“观战么……不用了,”她起身,随即向缺舟行礼,“泷玉先告辞了。”

缺舟“嗯”了一声,目送她离开;就在她走了几步后,他突然开口问道:“你不能再来,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先生明知故问。”

“你也想离开地门?”

“如果我能离开。”

“也许我会成全你。”

“那我就等先生的‘成全’,请。”

说罢,泷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缺舟见状,低头看了看丝毫未少的茶点,无奈一笑:“心中明明还有怨气与恐惧,却非要装作丝毫不受影响的模样。这种人,到底应该说是坚强抑或倔强呢?”

泷玉走后,缺舟现身树林找大智慧一谈;可惜,如今他与大智慧本体的观念逐渐南辕北辙,大智慧称他受俏如来和泷玉的影响太深,缺舟也觉得他受雁王的影响太深,双方最终不欢而散。

再回无水汪洋,神蛊温皇亲上拜访,三句话未谈便化身任飘渺以武力对战缺舟。缺舟虽不落下风,但任飘渺的目的却不是一分高下,而是趁机让剑无极夺走了颠倒梦想。

得知颠倒梦想已失,大智慧气不打一处来,觉得又是缺舟这个二五仔疯狂给俏如来放水,丝毫不顾及地门立场和理念。他们这段时日本就吵了不少次,上官鸿信又在一旁有意无意煽风点火,大智慧怒由心中起,脑子一横,直接找泷玉去了。

可怜泷玉刚刚走到家门口就发现智慧兔拦路,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如果大智慧是正常有事情找她应该会用钟声做通知,不可能一声招呼不打突然出现。

现在缺舟尚在无水汪洋抽不开身,她的功体又被禁锢,对上大智慧确实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大智慧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虽然有不好的预感,泷玉还是尽量冷静地拉开了距离,“是有什么吩咐吗?”

“你不是什么都想起来了,何必跟我虚与委蛇?”

“……”口气不善,上来就撕破脸,看来果真凶多吉少。

泷玉大概估算了一下此时自己和苗王的脚力差距,然后悲凉地发现她根本就不可能跑掉。显然,大智慧也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出手便将她擒下!

泷玉挣扎无果,被大智慧一路擒至光明殿后的无垢之间——她看到无垢之间的时候简直下意识觉得害怕,而大智慧也确实做了和当初的缺舟一样的事情。

“大智慧,你——”

“无论如何,我会带回俏如来证明地门的理念,而你,一个否定大智慧的变数,会变成大智慧最大的助力。”

及至缺舟意识到泷玉的处境不妙时已经晚了,他来到无垢之间,看见泷玉长发散乱、面无表情地坐在地上……这一刻,就算是缺舟也感觉到了一丝愤怒。

“这不是证明的方式,”缺舟冷冷道,“再一次,你害我毁约了。”

“是你错了,让恢复记忆的她留在无水汪洋,这本就是极大的错误。我,只是在纠正错误而已!”

缺舟走到泷玉面前,他半蹲下来,缓缓伸出右手;呆滞的泷玉慢慢闭上眼,她侧着头,一点点把脸颊靠在了缺舟手心,如同一只温驯的小兽,祈求着大智慧的怜悯和慈爱。

缺舟在这一刻明白了什么。

他的怒气终于消散,只是摇了摇头:“何必做到这个地步?”

“对于这样的变数,这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说着,大智慧拿起她一缕长发,“这一刻开始,她便是地门的耶输陀罗,大智慧的佛妻,从此……”

他背后有佛光而起,声音在那一刻便为108名高僧的合音。

“——与大智慧身心相连!”

……

地门之外,锻神锋在遭遇地门钟声洗礼后变成了春风一般和煦的男子,着实将鲁家父子雷得不轻;好在这样的锻神锋十分温软,合作起来也顺利许多。

四大天护之一的藏镜人近日非常烦恼——俏如来在被玄狐带走之时将一块同心石抛给他,而金雷村那名喊他“爹亲”的少女也以此联络上了他。虽然藏镜人并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个女儿,但每当回想起那名少女的容颜他便无法抑制内心深处的动摇;终于,他选择带着同心石离开地门,再次来到金雷村确认情况。

而另一边,温皇带着剑无极回到了神蛊峰,欲星移也专程来此取走颠倒梦想。

“颠倒梦想已得,但师相似乎心情不佳啊。”

“让温皇见笑,我来此,还欲向温皇打听一个人。”

“哎,”温皇叹了口气,“支使我去夺剑,还有这么多问题。罢了,看在那一只手臂的份上,你问吧。”

“温皇前往无水汪洋之时,可曾看到另一个人?”

“哦?你指什么人呢?”

“女人——一名相貌年轻,十分美丽的女剑者。”

“很遗憾,没。无水汪洋之中只有缺舟一帆渡,并无第二人。”

“欲星移明白了,多谢温皇。”

“那名女子,是否就是之前在中原武林十分活跃的新面孔‘泷玉’?”

“温皇刚刚苏醒,消息倒是灵通。”

“想不灵通也难,师相说的那名‘泷玉’……恰好,我也很有兴趣。”

“哦?”欲星移笑笑,“能让温皇感兴趣……我想,应该是因为她的剑法吧。”

“听闻她的剑法与几十年前中原一位传奇女侠极为相似,师相应当也调查过了。”

“——冰心七重绣,是吗?”

“七重绣是百年前就活跃在中原武林的剑者,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五十多年的魔乱之中。传闻她是当时一位剑术大家的女儿,后来那位大家被揭露阴谋家的身份,她便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中原数次动乱,几乎都有她行侠仗义的身影。多年活跃,她的故事也广为流传,至今,仍有《七剑侠女传》一书——传闻此书作者便是古岳剑派的李沉渊大师。”

“温皇读过那本书吗?”

“年代久远,原本已不存,但后世也有修改过的版本,应当与原本相差无几。《七剑侠女传》乃是一本虚构的武侠小说,但其中的主角原型却是有迹可循。联系这位泷玉姑娘近日在武林的所作所为,我有理由相信书中描写的那种不可思议的剑法是真正存在的。”

“云裳剑法。”

“然也,”温皇摇了摇扇子,“天下间的剑法无一不是杀人之剑,无论是粗陋还是精妙,都无法改变剑法的本质。但在那本书中,女主角所使的‘云裳剑法’却是救人之剑——剑乃杀人之物,剑法不仅不会伤人,还能救人,这,可能吗?”

“温皇是想从欲星移这里得到答案吗?”

“师相愿意说吗?”

“当然——愿意了。是,那本书记载的没错,七重绣确实拥有一种能够救人的剑法。”

“那另一个问题是……泷玉是七重绣的传人,还是,本人?”

面对温皇玩味的眼神,欲星移轻笑一声:“如果是本人,那也是百年前的人了。年过百岁,容颜不老,温皇相信这种事情?”

“为什么不相信?”

“不如亲自去确认吧,我想,她的剑法会让温皇十分愉悦,”说罢,他起身行礼,“欲星移还有其他事情,就不打扰温皇的清静了,请了。”

欲星移走后,温皇躺下,将书放在桌上,随即叹道:“亲自确认?这是还觉得我出力不够吗。温皇如此疏懒,当然不急于一时了。”

说罢,他当真闭上眼睛,翻身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