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风和日丽,天气晴朗。难得的好日子,星宗宗主有此闲心请我喝茶。”

“神君言重,不过是来品茗,何须闲心?不知神君觉得这茶味道如何?”

“异香扑鼻,回味甘甜,泡出来的水也是清澈碧绿,应该不是道域的茶。”

“是,神君好眼力,的确不是。这种茶似乎只有在中鳞边境的孤岛才有产出,名唤‘映月’。”

“原来如此,我说为何前几日桃源渡口有乱流出现,果然是有外境之人来了,”神君玉织心将茶杯放下,“天司空,有话就直说吧,那名擅闯道域的外境人可与你相识?”

天司空相貌温柔俊雅、一头黑发浓密柔顺。虽总是面带微笑却难掩病容,静坐的时候还颇有些风度翩翩、遗世独立的美感。

道域四宗皆有禁招,修炼禁招者都或多或少会出现身体问题。星宗历代宗主都修炼浩星归流,也因此饱受心疾之苦。

而现任神君玉织心乃是仙舞剑宗的宗主,是四宗宗主中唯一的女性。她这一生为仙舞剑宗而活,未曾成家、更没有后人,只有亲族。

玉织心其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只是做了太久的宗主,导致她整个人身上都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让人不敢轻言冒犯。不过她的脾气却意外平和冷静,从不以神君身份压人,但若有人敢挑衅剑宗和道域便一定能见到她的雷霆手段。

这个时代的剑宗和星宗交情不错,全因年轻时的玉织心和天司空有共同守护桃源渡口之谊。两人那时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反倒是各自当上宗主之后生分许多。

天元轮魁还有两年就开始了,参赛者虽然都进入了修真院,但四宗之间都多多少少有些硝烟味;也正因为如此,玉织心才对天司空突然的邀约感到诧异。

“在她来到道域之前并不相识。”

“哦?”

“前几日有人经由桃源渡口进入道域,我前往查探,发现是一名中原女子。”

“中原女子?一名?”

“是,只有她一个。”

“听起来十分可疑,不知天司空可有调查清楚?”

“自然。这名女子声称自己是从中原映月岛而来,希望拜访道域神君。”

玉织心听到这里不禁摇头:“道域神君岂是外人想见就见的?”

“吾也是这样回复的,但是那名女子……哎,吾很难说清,她使用双剑,剑法和身法都十分奇异,让人难以招架。”

听到这里玉织心手指微动:“这样说……是个剑道高手?”

“是,而且一般的剑法都是单纯论杀伤力。她的剑法嘛……杀伤力不仅巨大,而且还会让人行动受限、甚至内功被封。”

这下玉织心是真的来了兴趣,“中原竟然有这样的剑法?倒是让我好奇了。”

天司空见她双眼发光,不禁莞尔:“就知道神君会感兴趣,而且那位泷玉姑娘的奇特之处还不止于此——她的剑不仅可以杀人,还可以救人。”

“救人之剑?”玉织心睁大了一双美目,“这……闻所未闻!”

“是真的,吾已经亲身感受过了。”

“你的心疾又犯了吗?”

天司空点头,玉织心沉默片刻,还是问道:“那你现在……还好吗?”

他一怔,连忙道:“没什么大碍,我的心疾虽然无法治愈,但经过那位泷姑娘补充气血之后已经好了许多。另外她也治疗了不少星宗受伤的弟子……明明用剑,却能瞬间治愈伤势,中原竟然出了这样的剑法,吾觉得还是有必要向神君引见。”

他话音刚落,玉织心不禁笑道:“好啊,看来天司空是有备而来。”

被她这句久违的调侃弄得红了脸,天司空连忙道:“哪、哪有,神君不要取笑吾。”

“哈,无论如何,先请这位泷玉姑娘现身吧!”

听到神君这样的话,泷玉也不扭捏,直接从远处走了过来。

她姿容甚美,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粉衣翩跹,步履轻盈,如一朵娇美万分的花儿,让人见之难忘。

即便阅人无数的玉织心也不得不赞一句倾城姝色……只不过对方背后那一对流光溢彩的蓝色对剑更吸引她的目光。

泷玉行礼:“在下冰心七重绣,来自中原映月岛,见过神君。”

“姑娘客气,姑娘既然专程进入道域寻我,想来必有所求,不如直言。”

“实不相瞒,我想请神君以天师云杖助我积攒剑气!”

玉织心神色一凛:“姑娘可是想制作剑轮?”

“剑轮?”泷玉不明所以,只是道,“我不清楚道域是怎么称呼的,之前我在一本古书上得知天师云杖可以积攒能量……”

“姑娘,恕我不能答应,”玉织心摇着头打断了她,“其一,天师云杖是道域重宝,即便是神君也不可能贸然答应用它帮助外境之人;其二,此事非同小可,就算我愿意帮你,你也没有这个能力做出剑轮。”

泷玉道:“神君为何如此笃定?”

“天师云杖可以积攒能量没错,但问题是……姑娘,你真有如此多的剑气可以积攒吗?就如同一个人少量失血,身体能自行补充;但若是每天取三碗血再生速度就跟不上了,迟早失血而死。而制作剑轮必须每日注入大量剑气,若你某一日支撑不住就会前功尽弃。”

说罢,她认真地看着泷玉:“之前的确有一任星宗神君成功过,但那位神君也因此早逝,这一点星宗宗主最清楚。”

天司空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如果我扛得住呢?”

玉织心沉默片刻:“姑娘,逞强是于事无补的。”

“我没有逞强,既然宗主用血来做比喻,那不如我也用血解释好了,”说着,泷玉东张西望,问道,“此地可有木桶?”

玉织心和天司空面面相觑,随后她摇了摇头:“这……不知姑娘要木桶做什么?”

泷玉诚恳道:“怕污染环境。”

玉织心:“……?”

天司空与她相处了几日,顿时福至心灵:“难道姑娘是想——既然如此,吾让弟子搬来几个木桶就是。”

“那就麻烦天司空了。”

“不必客气。”天司空随即便唤来几名星宗弟子搬了几个大木桶过来。

玉织心虽然不知道他们俩究竟在搞哪一出,但良好的教养还是让她在一旁安静等候。

系统模式下不会死亡、身体不会被割裂,但还是会出血的,不然就太假了。泷玉切换成云裳心经,随即将寒声寂影换成了樱花醉缠——这种瞬间换剑的手法也让玉织心十分好奇。

她用剑割破手腕开始往桶里放血,这下玉织心明白了她口中的“用血解释”,当即变了脸色,沉声道:“姑娘何必如此!为了一句话就要放血伤身,得不偿失!”

……嗯,泷玉想,虽然这位神君大人口气严厉,但也是在关心自己,倒是个好人。

“神君不必担心,且看着就好。”

“这——”玉织心起身,却被天司空拦住了,“天司空!她胡闹你也要跟着胡闹吗!”

天司空看着她,温温和和地说:“我跟泷姑娘相处数日,可以作证她不是在胡闹。之前神君不是也好奇所谓的‘救人之剑’吗?不如静坐一观吧。”

他这一说玉织心才想起这茬,回头再看手腕血流如注的泷玉一脸淡定,怕是真的有什么异法。

思及此,她还是缓缓坐了回去。

泷玉给自己时不时刷点技能,什么王母风袖上元翔鸾全部满上,导致她的血条刚刚下降一点就满了,如此循环,伤口出血量也因为技能溢出时不时喷出一波,最后在玉织心惊呆了的注视下放了整整一大桶血!

她其实想再放一桶的,但刚刚换地方就看见玉织心扶额摆手:“停,姑娘,我信了,你不用再放血了,赶快给自己包扎一下吧!”

正常人放这么多血早就变成干尸了!

想到这儿,玉织心看她的眼光整个都不太对劲了。

而泷玉则无辜地冲她眨眨眼,睫毛忽闪忽闪,美艳异常,弄得神君大人手一抖,有些不太自在地别过头去。

她最后给自己刷了一道风袖,伤口愈合;随即天司空又让人送来一尾湿毛巾让她擦拭手上的血渍……那弟子看到那一大桶新鲜血液一惊,但看见三人都没事只能欲言又止,依言退下。

“是我低估了泷姑娘,泷姑娘……真非常人也。”

泷玉笑道:“既然确认了我有制作剑轮的能力,那不知神君大人——”

“那就回到第一个问题上,”玉织心的语气已经平静下来了,“为何我要用天师云杖帮助一个境外人呢?”

泷玉看了一眼任务栏,客客气气道:“请神君指点,如果是泷玉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姑娘的救人之剑我已经见识,不知杀人之剑又如何?”

“既然神君感兴趣,那不如现在就让我展示一番?神君大人,请出剑。”

玉织心点头,抽出佩剑随心不欲:“那就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