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阿煜这番话,狗剩猛地一抬头,对他露出了警戒的眼神:“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阿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道:“你爹是五年前的兴安知县常嵩吧?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叫常亦辉。”
“你没资格用那个名字称呼我!”狗剩忽然目露凶光,死死地盯着他,用愤恨的语气说道。
阿煜叹了口气,说:“五年前你才七岁,什么都做不了,没必要自责。当然,现在也一样,你还是好好保住自己的性命吧,不然你爹娘怕是会死不瞑目。”
“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份?”狗剩满脸狐疑地问道。
阿煜似乎早有准备他会这么问,毫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这你不用管,只希望你能把我的忠告听进去,老老实实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然迟早得死。”
“离开这里我就更没办法查明真相了,我说什么也不会走的!”狗剩露出了异常坚毅的眼神说道。
“当初那件事涉及到的人已经不在兴安县了,你留下又有什么用呢?”阿煜有些无奈地问道。
“我知道那个姓刘的滚了,可是当初陷害我爹给他腾位置的一定不是他,他要是有那么大的能量,怎么会在乎一个县令的位置!”狗剩说着,愤恨地握紧了拳头。
阿煜一听,冷不丁地揪住了他的衣领,用冷若冰霜的眼神看着他,说道:“你既然知道这些,就应该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你想要自寻死路随你便,但你是双双救下来的人,如果你死了她会伤心,我才不得已提醒你的,别给脸不要脸!”
狗剩还是头一回面对这种气势,顿时呆住了。他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面对充满杀气的阿煜自然会本能地害怕。
“我再重复一遍,赶紧滚,最好别让双双知道你的死讯。”阿煜说完,正准备转身离去,忽然被狗剩叫住了。
“你就不怕我把这些告诉她吗?你一定没跟她坦白过自己的身份吧!”狗剩的话虽然颇为硬气,但声音明显在颤抖,说明他此时还是非常害怕。
阿煜回头对他冷笑了一下,反问道:“那你怕我到处去宣扬你的身份吗?”
狗剩一听,瑟缩了一下,脸上变得毫无血色了。
“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阿煜说完,就离开了。
狗剩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睡榻上,整个人都抱成了一团,瑟瑟发抖地把头埋在了膝盖上。
阿煜则是准备好了草料喂家里的那头黄牛。看着它津津有味地吃着,他陷入了沉思。
五年了,想不到当初失踪的常县令幼子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这对他们来说,是幸,还是不幸呢?
“好了!”来福亲自上手拉了一下,确认这辆车已经可以正常使用了,于是很干脆地说了一句。
这句话唤回了阿煜的思绪,他放下了手里的篮子,绕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那辆车已经完好如初地站在那里了,顿时有些欣喜了:“已经修好了?”
白如霜点了点头:“没错,这下咱们可以把砍下来的树拖回来了。话说你这一天砍了多少?”
阿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也没多少,就十几棵吧!”
“这么快?”白如霜有些惊讶了。
“你们家这个房顶需要的木材大概也就是十几根,把框架搭好后,用草料盖起来就好了,要是预算够的话,还可以盖成瓦片的。”来福说道。
白如霜尴尬地笑了笑,说:“那倒不必,本身就是间年代久远的土房子,要真存到了不少钱,我就直接原地重建了。”
“说的也是。那到时候你们准备好材料就到作坊来找我吧,我就先回去了。”来福说着,开始收拾自己的工具了。
刚迈出屋子的狗剩听到这句,有些惊讶地问道:“就要走了吗?”
来福回头看着他,问道:“你要跟我回去吗?”
狗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白如霜,有些犹豫了。
“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木匠,也没必要勉强。”白如霜笑着对他说道。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飘到了一旁的阿煜身上,然后马上移开了。沉默了片刻后,他这才抬起了头:“那个王大夫……他收徒弟吗?”
白如霜一听,有些吃惊了:“哦?你对学医感兴趣啊?”
狗剩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也谈不上感兴趣,只是觉得他好厉害,要是我也能像他这么厉害就好了。”
白如霜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笑道:“没事的,大不了去问问嘛,如果他不收,你再考虑别的出路好了。”
狗剩有些不安地问道:“还能有什么出路啊?”
“车到山前必有路,不用担心。”白如霜大而化之地回答道。
然而她身后的阿煜却露出了晴转多云的脸色,只不过仅仅只有一瞬,马上就收起来了。
“那我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好了,你们先去问。”来福说着,坐到了板凳上。
阿煜朝狗剩走了过来,说:“走吧,我带你到王大夫家。”
狗剩不由地露出了害怕的神色,转头想向白如霜求救,没想到她回屋去给来福倒茶了。此情此景,他只好瑟缩地低着头,跟着阿煜出门了。
两个人前后拉了有十米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不是一起的。
“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为什么还要留下?”阿煜的声音变得冷冽了起来。
狗剩咬了咬嘴唇,说:“我……只是不喜欢当木匠而已!”
“你以为现在的你有选择权吗?”阿煜又问道。
这一次,狗剩没有回答。他当然知道自己没有选择权,自从五年前,他爹给人诬陷害死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任何权利了。这些年来,他能活下去就已经拼尽全力了,哪儿还有机会让他挑挑拣拣呢?
但是他不知为何总有种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知道真相,不知道他有没有机会从他嘴里套出实情呢?
“那这样好了,如果你告诉我真相,我就离开。”狗剩思考了片刻后,做出了选择。
阿煜一听,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起初,目光还是像之前一样冰冷,但是不一会儿,他的嘴角扯出了一丝弧度。“看来你还挺有勇气的嘛!”
“你就说答不答应吧!”狗剩像是拼尽了自己的全力一样,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仿佛一松懈下来就会失去所有的勇气。
阿煜耸了耸肩,说:“我也不知道所有的真相,只能告诉你我知道的那个部分,万一你觉得自己没得到想要的东西,非要反悔呢?”
“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我马上就会跟来师傅离开这里!”狗剩掷地有声地回答道。
阿煜叹了口气,说:“那好吧,咱们换个地方,这里不安全。”
狗剩虽然有些担心他会对自己做什么,但是又不愿错过这个最佳时机,只好跟了过去。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河对岸。这里是一片茂密的森林,王大夫的药圃就在这附近,村里人除非有病来请他,不然不会轻易过来打扰。
“你爹做了七年的兴安知县,你是他到这里任职后生的,所以对这里有特殊的感情我能理解,但是你五年前就该离开了,也不知道你这五年来怎么活下来的。”阿煜说着,一屁股坐到了一块大石头上。
狗剩满腹狐疑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得那么详细?你跟我爹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