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三一听,整个人都傻了:“兴安府的捕快?找我干嘛?”
不得不说,白如霜心中最糟糕的预想成真了。她叹了口气,说:“还能干嘛?肯定是江大海找人写诉状了。”
“可他不是说要我把地给他一半,不给才告上官府吗?我这都还没答复他呢,他就急着上官府告我了?”白老三有些费解了。
“我看他是既想要地,又想看你挨板子!”白如霜没好气地回答道。
白老三顿时傻眼了:“什么?我跟他有那么深的仇怨吗?”
白如霜摇了摇头,说:“也有可能并不是因为你跟他仇深似海,而是他弟弟江大湖被知县大人打了板子,他想从别人身上找补吧。”
阿煜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这人内心有这么阴暗吗?”
“这我怎么知道,先不说这个了,人家捕快都在外面站着了,咱们不可能把人家晾在那里吧?”白如霜说着,准备出去了。
“你们去,我留守吧。”阿煜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一句。
白如霜有些不解地看着他,问道:“为什么?”
“我这不是还肩负着去砍树的重任吗?万一你们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么麻烦的活儿谁来做?我可是一天都耽搁不起。”阿煜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白如霜顿时没了脾气:“行行行,那就你留守吧,我跟我爹一起去,免得他一个人在那儿被江大海叼难。”
白老三欣慰地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有双双在,我心里也多了几分底气。”
于是二人一起出了门,跟着唐捕快走了。
这是白如霜第二次坐马车了,不得不说,这滋味还真让人喜欢不起来,真不知道那些古装剧里坐在马车上言笑焉焉的公子小姐是怎么做到如此淡定自如的。
“可以不跑那么快吗?我都快被颠散架了……”白如霜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问道。
唐捕快回头看了她一眼,反问道:“这可是公务,当然得赶时间!”
这下白如霜无话可说了,只好闭上了嘴,把双手垫在了屁股下面,试图减轻颠簸。
白老三的心思显然不在这辆车颠不颠上,他担心的是更实际的问题,他会不会因此而挨板子。听说江大湖自打被人从县城里抬回来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能下床,万一他也像这样……剩下的他不敢再想了。
“不用害怕成这样,张大人只是让你去问话而已。”唐捕快看到瑟瑟发抖的白老三,忍不住开口劝慰了一句。
白如霜见他主动开口了,就跟上问了一句:“唐捕快,请问张大人找我爹有什么事吗?”
唐捕快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有人递上的状纸,说你爹打伤了他,所以张大人叫我把你爹找过来,跟他对簿公堂。”
听到他这么说,白如霜心里的石头落地了。果然就是江大海那件事。虽然她不担心张大人会做出有所偏颇的判断,但是谁知道江大海会不会添油加醋呢?万一他故意把自己的伤势弄得再重些,打算一口咬死白老三呢?
唉,现在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想到这里,白如霜幽怨地叹了口气。
马车不愧是马车,走路一个小时的距离只花了半个小时左右,为大家都节省了许多宝贵的时间。话虽如此,哪怕这件事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他们肯定也赶不上回家吃饭了。难道说今天晚上得在县城过夜了?
在唐捕快的带领下二人走进了公堂,见到身着官衣的张大人坐在堂上,两边站了两排官差,旁边还有一张小桌子,坐着一个看起来像师爷的人,应该就是张小姐说过的谭师爷了。
白老三来到堂前,非常熟练的地“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江大海旁边,嘴里念叨着:“草民白齐见过知县大人!”
白如霜见状,也只好跟着跪下,说了声:“民女白双双见过知县大人。”
张涵看到人都已经到齐了,说:“既然人都到了,那咱们就开始吧!”说着他就敲了一下惊堂木。站在两旁的官差像是得令一样敲起了手中的木棍,用拖长音喊道:“威——武——”
白如霜顿时有点懵了,这……真不是什么古装电视剧里的场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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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大海,你先说。”张大人开始点名了。
江大海这才抬起了头,毕恭毕敬地说道:“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前一阵子村里决定把白家的地分给我一半,他们家只有父女二人,根本种不过来,但是这白老三,不,白齐,不愿意按照村里的安排来,好几次我把篱笆扎到他的地里都被他扔了回来,今天居然还跟我动手了,把我打得头破血流。请大人帮我做主啊!”
白老三一听,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是碍于张涵坐在堂上,他不好当场发作。直到张涵示意他来说后,他这才开口了。
“回禀大人,事情根本不是江大海说的那样!我们村的祖制就是按户分地,不是按人头分地,哪怕我白家只有一个人,也能分到一块跟他家一样大的地。前一阵子村里重新分地的时候,他们兄弟五人在那里唱了一台戏,目的就是为了夺走我们家的地!”
江大海赶紧解释道:“大人,这祖制本来就有问题,我们家一共五口人,只有五十亩的地,这哪里够吃呢?怕是连赋税都交不上!他白齐倒好,一家就两口人,也有五十亩地,这种方式一点都不公平,这种祖制难道不该打破吗?”
“你们要改祖制,跟村里的大家伙开会讨论啊!一上来就夺我家的地算什么?就算规矩有问题,没改之前它就是规矩!”白老三据理力争道。
“那……那你也不用打人吧?你看我这伤口,不就是你干的好事吗?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居然要遭受这一切……”江大海见说理说不过对方,把心一横,决定卖惨了。
白老三当场反驳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打你,你没打我吗?你那伤明明是自己站不稳摔倒了导致的,又不是我打出来的!”
“明明是你推的,你还要不要脸了?”江大海梗着脖子嚷道。
白老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还好意思问我要不要脸?上午跟我说,如果我不拿这半块地赔偿给你,就到官府去告我,让我吃板子,我都还没回答你呢,你就已经跑到官府去告我了,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又想要我的地,又想让我吃板子吗?”
不知是不是白如霜的错觉,听到了白老三的这番话后,张涵的嘴角扯出了一丝冷笑。
“师爷,这件事你怎么看?”张涵问道。
谭师爷站了起来,对他作了一下揖,说:“回大人,既然他们二人说对方都有打自己,而且就发生在今天上午,那二人身上一定都还留有痕迹,让他们把伤给大家看一下,一切就会水落石出。”
张涵点了点头,说:“这主意不错,你们二人就把上衣脱了给大家看看。江大海,你头上的纱布也得拆掉,别忘了。”
“大人,草民这伤可吓人,污了各位老爷的眼可就不好了。”江大海一听,打起了退堂鼓。
“怕什么?本官连死人都见过,还怕你这伤不成?”张涵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这……”江大海有些心虚地解起了腰带,动作比蜗牛还慢。
反观白老三,他已经三下五除二地把上衣脱掉了,露出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光是看到都够吓人的了,让人不忍回想他都遭受了些什么。
“江大海,轮到你了。”张涵见他动作太慢,专门提醒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