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直接让夏振辉炸了。
他梗着脖子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老爷子去世了，我作为儿子还不能管？霍总，就算你在海城权势滔天，也不能插手我们的家务事吧？”
“再说夏果儿已经嫁出去了，她凭什么管？一个妇道人家，脑子还不好，她能做什么，别又闹出笑话，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这番话连顾雅茹如此有涵养的人都听不下去。
她皱眉，不客气道：“夏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果果再不好，也是霍家的儿媳，我们怎么就不能插手？况且老人家住院的时候你不在，现在来哭丧是不是晚了点？说出去丢人的到底是谁还未可知！”
何秀芬在旁边听得心烦，拉了他一把，“既然他们想处理后事，就让他们处理，这年头买墓地都不知道得花多少钱。”
“你懂什么！”夏振辉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心里更是窝火。
何秀芬被他当众反驳，也发了火。
她不给对方留面子的反驳道：“你不就是想面子上过得去吗？人都死了还要给你充面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你！”夏振辉气急败坏，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夏瑶瑶立即把二人拉开，心烦道：“你们还嫌不够丢人吗！”
霍家的人冷眼旁观他们内斗，完全没有想要劝架的意思，霍菲菲甚至想买包瓜子，当个吃瓜群众，边嗑边看戏。
这一折腾就直接折腾到天亮了。
夏振辉想把老爷子的遗体带走但被拦了下来，他与霍凌夜理论，甚至想把事情闹大，用舆论来压住对方，但结果却相反。
在他还没发动媒体之前，霍凌夜捷足先登，让公关联系营销号把夏振辉的“风光事迹”直接曝光在网络上。
各种办法用尽他都没办法把人带走，最终决定等夏果儿醒来再商量。
在夏振辉看来，他这个女儿蠢笨无知，不管说什么对方都会言听计从，很好把控。
不过是稍微等一会儿而已。
夏果儿醒来看到床边围着一群人，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她闭上眼睛，消化完昨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这才再度睁眼。
两家的人同时开口，问的话却截然相反。
顾雅茹：“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眼睛疼吗？”
夏振辉：“睡这么久才睁眼，真耽误时间，赶紧起来。”
他的话再度引起霍家的集体炮轰，最后焉巴巴的不敢再乱说话。
夏果儿半靠着枕头，喝了一杯温水，才勉强恢复力气。
她哑着嗓子道：“爷爷……”
霍老爷子的眼里满是疼惜，轻声道：“爷爷去了很远的地方，果果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我们陪着你。”
昨晚哭得太厉害，夏果儿已经哭不出来了。
“爷爷说，他想和妈妈葬在一起。”她将目光转向夏振辉，“妈妈葬在哪里了？”
夏振辉其实并不知道原配最后的葬礼是怎么办的，因为他当时在外地出差，就把事情全权丢给了何秀芬负责。
这样突然发问，他有些懵，只能问身后的人，“人葬哪了？”
何秀芬刚想开口，被女儿隐晦的扯了扯衣服下摆，她立即会意。
她转动眸子，“哪有让老爷子和儿媳妇葬在一起的道理，这不合规矩。”
“也是，说出去太难听了，不行。”夏振辉立即附和道。
夏果儿眼里闪过失望，原本以为可以借此打听出母亲埋在的地方在哪，结果还是落空。
她抿唇，又道：“爷爷要跟我走。”
夏振辉坚决不同意，“不行，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家，管这么多干什么！”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句话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顾雅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薄情寡义的父亲。
她气得胸口发痛，“老爷子和果果相依为命，现在人走了，果果为他送终，没有任何问题。”
夏振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梗着脖子吼，“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她一个傻子懂什么！”
他的话不断的挑战着霍凌夜为数不多的耐心。
男人眼里戾气横生，“你觉得，你有本事把老爷子带走吗？”
“我为什么……”
夏振华的话还没说话，立即有一批穿着黑色衣服的保镖走了进来，满脸戒备的看着他。
这架势，彻底把他唬住，磕巴道：“你们这是想干什么，现在可是文明社会！”
霍凌夜盯着他，如同看待一个废弃的垃圾，满是不屑。
他的舌尖舔过后槽牙，冷声道：“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从我手里拿走什么。你如果不信，大可试试。”
夏瑶瑶在这里待了一晚上，又看二人僵持，眼神飘忽，低声劝道：“爸，咱们走吧，别和他们争了。”
“不行，这事关夏家颜面。”夏振辉比任何人都爱面子。
何秀芬直接道：“为了你的破面子，难道想彻底和霍家对着干吗？以后生意也不做了？给老爷子送终，我们娘俩以后跟着你和西北风吗？”
这句话算是点醒了他，夏振辉眼里逐渐露出为难的神态。
面子和生意都是极为重要的东西，有点难取舍。
夏振辉的内心经历过一阵纠结，坚持的孝心最终还是败给了现实。
和面子比起来，当然是钱更重要，尤其是现在的夏家，随时都有可能破产。
他努了努嘴，没有说话。
何秀芬见对方露出这副表情就知道他已经想通了。
“既然你们要办葬礼就办吧，那就成全夏果儿的一番孝心。”何秀芬把话说得冠冕堂皇，不给自己留下任何可以被人诟病的地方。
夏果儿才清醒，目光在几人之间来回徘徊，最终定格在夏瑶瑶的身上。
她皱眉，道：“瑶瑶，你在找什么？”
“啊？”夏瑶瑶紧张地抬头，眼底的慌乱更多，支吾道，“没什么……”
夏果儿疑惑：“那你怎么一直低着头？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什么也没丢。”这次，她回答得格外干脆又决绝，“我只是一想到爷爷，心里就觉得难过，这个病房里处处都充斥着爷爷的气息。”
夏果儿的话让她警觉起来，不敢随便露出小动作或是异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