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羡北边换衣服边打夏沐的电话,拨了三遍才打通,他声音急促又带着?紧张:“夏沐,你在哪?”
夏沐语气平静:“在北京。”又问他:“你忙完了?”
纪羡北呼口气,声音都是沙哑的:“在哪家?医院?”
夏沐沉默几秒才说了医院的名字,“纪羡北,别生气。”
纪羡北不由?握紧手机,顾不上这个?,问她:“现在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她有气无力道?:“洗过胃,不疼了。”
纪羡北心里又是一阵牵扯的疼,他本不想在这个?时候质问她,可最终还是没忍住:“夏沐,这件事明明还有别的解决方式,你怎么?就选择了自杀式的拼酒?你嫌自己活的时间长了是不是!?”
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说她做错了,他也不能这么?凶她。
夏沐说:“是的,嫌自己活时间长了。”
纪羡北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我在心平气和的跟你说这件事。”
夏沐情绪不免激动:“你这叫心平气和?”
纪羡北克制着?自己没说话,这已经是他最大容忍度里的心平气和。
她对自己这种喝酒方式无所谓,可他不行,光是想想他心里就疼的难受。
他把自己的火气往下?压了压,尽量平静:“这样的工作,大不了不要,用得着?这么?委屈自己?”
好半晌夏沐才说话:“你不是也经常带着?你的秘书助理参加应酬?你以?为她们真愿意去?可是不去又能怎么?办?这个?位置不缺的是有人想挤进来,她们不去,有人争前恐后想去,她们换了另一个?公司,依旧避免不了要陪着?领导去应酬,这是换工作就能解决的吗?”
她几乎是用了全部的力气吼出来的:“你们男人就特么?的变态,就喜欢美女陪酒助兴,要不是你们这些?恶趣味,你问问哪个?女人想喝酒!”
没给纪羡北插话的机会,夏沐接着?道?:“我没有资本随心所欲,想要安稳工作,不是顺从就是想法子?应对。”
纪羡北用力攥着?手机,实在没法忍了:“想法子?应对没有错,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吃了多少辣椒喝了多少酒?!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放心,死不了的。”
“夏沐!”纪羡北气急,那句话还是没憋住吼了出来,“你当我这个?男朋友是死人是不是?!”
“你凶什么?!”夏沐直接挂了电话。
纪羡北:“......”
看?着?被摁断的通话,他心里堵的不行。
到了楼下?,司机和保镖还没到。
纪羡北面无表情的盯着?手机看?了半晌,心里的那股火气直往上蹿。
七月的夜晚空气又闷又潮,都快喘不上气,他把衬衫的纽扣松了好几粒,还是不管用,心口发闷。
气了几分?钟,纪羡北又拨了夏沐的手机,响铃结束,她还是没接。
汽车来了,纪羡北坐上去,司机问先去医院还是会所。
纪羡北:“先去医院一趟。”
司机点头,驱车离开。
纪羡北继续拨夏沐电话。
还是没接。
直到第五遍,夏沐这回接听了,也不说话。
纪羡北又忍不住质问:“明明该生气该发火的人是我,你哪儿来的那么?大脾气?”
她回呛:“辣椒吃多了,不行?”
纪羡北:“...”
静默片刻,“如果你之前打电话时跟我说你被别人为难,吃辣椒喝酒了,”他说:“夏沐,我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会直接去找你。”
他心里又疼又闷,缓了几秒:“你打电话给我时我没听出你异常是我的错,就算包间太吵了,也是我没细心,可是...”
他气的是:“你怎么?就不能多说一句?你性格要强我理解,可这都是要出人命的事,你还是一个?人担着?,是不是在你那里,我这个?男朋友真的有等于没有?”
夏沐一直沉默。
“夏沐?”
“嗯?”
纪羡北不想再跟她吵,吵了他心里更难受,他压低声音:“你休息一会儿,我十几分?钟后就到。”
夏沐挂了电话,把手机丢到床头。
她刚才是被纪羡北的电话吵醒的,睁眼?房间里空荡荡的,四面都是白墙,她还以?为自己到了地狱。
意识回笼后才想起这是医院。
太累了,夏沐眯上眼?又睡过去。
任彦东买东西回到病房,盐水袋里的药水已经快见底,他叫来护士换药水。
去洗手间给她拧了条湿毛巾,站在床边半晌才弯腰给她擦脸,动作很轻,怕吵醒她。
这是他第一次伺候别人。
任彦东给她擦好脸,坐在床边,盯着?她的唇看?了好久,想用棉签给她擦擦,最终还是作罢。
这个?女人啊,把自己活成?了男人。
突然病房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任彦东回头,房门被推开,正好跟纪羡北焦急的目光撞上。
两人都愣怔。
气氛沉默又压抑,房间里像弥漫了无形的硝烟。
势均力敌的两人没想到在情场又狭路相逢了。
无声对峙几秒后,纪羡北的视线落在任彦东挽起的衬衫衣袖上,他手腕上有很深的抓痕,手里还拿着?湿毛巾。
“你来了正好,她情况还不稳定?。”任彦东把毛巾搁在床头柜子?上,站起来准备离开。
纪羡北一时没弄明白到底什么?状况,但面色如常的说了句:“谢谢,麻烦你了。”
“没什么?麻烦的。”任彦东想了下?,还是简单解释道?:“跟沈凌在饭店楼下?遇到她,就直接送了过来。”
他拿上手机离开。
纪羡北盯着?合上的大门若有所思,收回视线,大步走到夏沐床前。
看?到她,纪羡北的心像被剜了一刀。
她头发潮湿,嘴唇也被咬破了,还有干涸的紫红色血迹。
他弯腰,双手垫在她脑后,在她唇上亲了又亲。
夏沐被亲醒了,有些?烦躁,想推开他却被纪羡北抱的更紧,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夏沐没再挣扎,又安稳睡去。
纪羡北又亲了亲她,留下?一个?保镖在病房外,他离开去了会所。
坐上车,他用力揉着?眉心,头疼欲裂,心里撕心裂肺的疼着?。
手机响了,以?为是夏沐,他赶紧拿起来。
结果是唐文锡。
“哥,你现在在哪?”
“怎么?了?”
“没怎么?,怕你一时失控把人打残。”唐文锡气喘吁吁的,跑到了会所。
纪羡北说:“我还没到。”
唐文锡松口气,直接靠在墙上,“哥,你冷静点。”
纪羡北:“我已经够冷静了。”
他说:“你要想废话劝我,还是省省,我现在不是什么?公司的总裁,也不是什么?知名企业家?,我就是一个?女人的男人,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男人,有喜怒哀乐,没那么?多理智冷静,也不想跟谁去讲理。”
没给唐文锡说话的机会,他直接挂了电话。
十多分?钟后,汽车在会所门口停下?。
几个?保镖跟在纪羡北后面匆匆上楼,在楼梯口遇到唐文锡。
纪羡北眉心微蹙,“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啊。”唐文锡瞅了两眼?他身后的保镖,平日里他很少让保镖跟着?,只有去中东一些?国家?才让他们一起。
今天这架势,是铁定?了要出气的。
“哥,你的人就别用了,用我的,一会儿要打出事,我爸不会不管我,你要是闹出什么?负.面新闻,会影响中宸的股价。”
纪羡北睇他一眼?:“终于像个?男人了。”
“喔日...”唐文锡怒不敢言。
纪羡北说:“打人太便宜他了。”
唐文锡:“......”
他不理解纪羡北的脑回路,也没时间多问,大步跟在纪羡北后面进了包间。
包间里正玩的热闹,纪羡北跟他们不是一个?圈子?,很少出现在这家?会所。
他们心里不免嘀咕,特别是看?到还带来那么?多人。
纪羡北吩咐保镖:“把所有灯都打开。”
包间瞬间亮堂起来。
黄总正跟一拨人喝酒,这才看?到纪羡北,热情打招呼。
纪羡北坐过来,面色阴沉,对黄总的寒暄听而不闻。
周围的人唏嘘不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纪总今晚大驾光临,有何指教?”黄总似笑非笑说着?,他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只是还没想到跟夏沐的事有关?。
直到纪羡北让保镖把东西拿上来。
两瓶六十多度的二锅头。
纪羡北这才开口说话,“听说黄总感冒生病了。”
感冒?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感冒了。
黄总不动声色的看?着?纪羡北。
纪羡北朝保镖伸手,保镖递给他几管东西。
他瞅着?黄总,面无表情道?:“都说芥末治感冒效果非常好。”
黄总心里咯噔一下?,终于知道?今晚纪羡北为何事而来了,他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夏沐。
夏沐是纪羡北的女人?
这次玩女人玩大了,玩到了纪羡北头上。
他笑笑,故作不知,“谢谢纪老弟的关?心,感冒好的差不多了。”
纪羡北聊起衬衫衣袖,开始拧芥末瓶盖,他一字一顿:“好得差不多了也要巩固一下?,免得复发。”
黄总一言不发的盯着?纪羡北。
纪羡北拿了五个?高脚杯,全部满上酒,他看?一眼?老黄:“这是市面上最纯的绿芥,配上白酒,治感冒效果最佳。”
边说边往酒杯里挤芥末。
两管芥末分?在了四个?酒杯里,纪羡北把芥末用力搅匀。
他看?向保镖:“辣椒给我。”
保镖给了他两个?辣椒。
“纪总,今晚是好兴致。”黄总知道?他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吃辣椒喝酒能喝死人,可是白酒里搀芥末,喝不死人,也不太伤胃,可是喝下?去却比辣椒刺激,会让人生不如死。
纪羡北淡淡一笑,笑不达眼?底:“我也是今晚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刺激的喝酒法子?,听说黄总也喜欢刺激,独乐不如众乐。”
他把两个?辣椒一起吃下?去,眉头都没皱一下?,端起那杯没加芥末的白酒,“黄总,我先干为敬。”仰起头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
白酒跟辣椒在胃里汇合,如火中烧。
纪羡北用拇指擦擦嘴角,咬肌紧绷,捏着?高脚杯倒过来,最后一滴酒滴在茶几上,晶莹剔透,折射着?所有人的紧张不安。
他眼?神?阴冷,一瞬不瞬的盯着?黄总看?。
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味道?,一触即发。
黄总之前还镇定?自如,现在心里不由?烦躁,他松开衬衫的纽扣,还是感觉脖子?里像是被人用什么?勒住一样。
呼吸困难。
纪羡北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都已经把辣椒吃下?,白酒喝了。
他要是不喝桌上这四杯加芥末的酒,今晚是走不出这个?包间的。
以?后他的生意,纪羡北也肯定?会处处使绊子?。
这是逼着?他当众出丑。
他今晚让夏沐以?一对四拼酒,所以?纪羡北就让他喝四杯加了芥末的白酒。
黄总抬头,跟纪羡北的目光相撞,两人僵持了大半分?钟。
谁都不说话。
包间里所有人都收着?呼吸,直觉跟今晚老黄找那个?女记者喝酒有关?。
当时他们围观看?视频时觉得有意思刺激,可要摊自己头上,就没这么?好笑了。
是个?男人都没法忍受自己的女人被另一个?男人觊觎,喝酒就算了,还被拍了视频到处传。
他们原先还想替老黄拉拉弯子?,说句好话,可这情形,谁还敢吱声。
僵持不下?,黄总心一横,端起一杯酒,隔空碰了碰:“谢谢纪老弟关?心我的身体健康。”
眯着?眼?把酒闷下?。
一杯下?肚,瞬间像进了炼狱。
眼?泪鼻涕一把,脸抽搐的像朵菊花。
黄总第一次感受什么?叫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被芥末辣顶的受不了,他拿头直撞茶几。
缓了十几分?钟,黄总擦擦被芥末呛出来的眼?泪,双手合十告饶:“纪老弟,谢谢关?心,一杯足以?,感激不尽。”
纪羡北不为所动,眼?神?冷淡,开始给自己倒酒,“黄总,我再敬您一杯。”
黄总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纪羡北要是再喝一杯,他就得喝八杯加芥末的酒,会要了他的老命。
他又端起另一杯,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剩下?的几杯全部喝完后,眼?睛模糊,所有感官都失去了知觉。
这辈子?他都没受过这样的折磨。
狼狈失态,颜面无存。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纪羡北没再多说一句话,抽张湿纸巾擦擦手,起身离开。
离开包间,他去了洗手间。
胃里开始不舒服,还在能忍受的范围。
那种疼,只有自己经历了,才能感知一二。
他没法想象夏沐喝了那么?多酒喝了那么?多辣椒,是怎么?忍过来的。
拧开水龙头,他抄水用力拍在脸上。
从洗手间出来,唐文锡还没离开,递了支烟给他。
纪羡北接过来含在嘴里,“我这有火。”唐文锡替他点上烟。
两人抬步下?楼。
“哥,你还要继续对付老黄?”唐文锡侧脸看?他。
烟雾从鼻孔缓缓喷出,他说:“看?夏沐的意思吧。”
唐文锡点点头,没再多问。
到了楼下?,唐文锡本忍了又忍,可还是没管住自己。
“哥,我觉得吧,我必须得说两句,不然我非得憋死不可。”
纪羡北倚在车门上抽烟,看?他一眼?:“憋死了正好,还省粮食。”
唐文锡:“......哥,没跟你开玩笑。”
“说。”纪羡北看?了眼?时间:“只给你两分?钟,我要赶去医院。”
“一开始我跟几个?人在酒吧玩,看?到视频时我们都围着?看?热闹起哄,后来看?着?看?着?吧,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了。”
唐文锡用力吸口烟,又缓缓吐出。
他呼口气,接着?说:“从夏沐身上我们都看?到了自己,你说在中国,有几个?男人没那样讨过生活?在家?人在老婆孩子?面前人五人六的,可是应酬时求人办事时,还不是得装孙子?,喝的连娘都不认识了还得继续喝。”
纪羡北用力捏着?烟,弹弹烟灰。
没吱声。
唐文锡把烟头掐灭,又点上一支:“夏沐这一喝,本来还对她有什么?想法的人,现在只剩同?情佩服了,没什么?不好的。”
他看?向纪羡北:“我们那帮人里有好几个?想追夏沐。”特意强调:“是追,不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这样漂亮的女人娶回家?也不用担心她会为了钱出轨。”
纪羡北剜他一眼?:“你废话好像多了。”
唐文锡笑:“不是我说的,是他们自己说要追的。”
纪羡北扔掉烟头,“我去医院了,明天去香港出差,你一个?人去吧。”
唐文锡点头:“没问题。”
回到医院,点滴打完,纪羡北用热毛巾给夏沐擦身,后背手臂全部擦了一遍,他放下?毛巾,去给她脱裤子?。
夏沐睡的迷迷糊糊的,还知道?配合纪羡北,裤子?脱下?来,满腿的掐痕,触目惊心,纪羡北的呼吸都停滞。
每一下?,像掐在了他自己身上。
夏沐不时眉心紧促,肠胃还是不太舒服。
纪羡北哄着?她,亲她的唇角,揉着?她的眉心,她慢慢安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200个红包,前50,150随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