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话就那么平静的上去了。
梵肖政的轮椅停在玄关处,薄唇微微抿着,抬眸看了好一会儿她的背影,眉心也逐渐的聚在一起。
唯一能看出情绪的双眸深深暗暗的。
良久,男人才换了鞋,然后轮椅往里走。
他并没有直接去客厅,也没有要水或者水果,而是进了电梯,上楼。
张妈略略的努嘴,让佣人把果盘放到了客厅,然后摆摆手,“下班!收拾完厨房就回去吧。”
毕竟在这里多年,伺候了他多年,所以张妈深谙男主人的脾气,哪怕先生刚刚没有摘下面罩,那种情绪已然无声的溢了出来。
楼上。
夜凉在更衣间,裙子刚换上,侧面的拉链还没弄好,突然从镜子里看到身后门口出现的男人,惊了一下。
她一下子转过身看了轮椅上的男人,随即又逐渐平复了心跳,继续把拉链弄好。
“这儿没你的衣服。”他应该也要换身衣服的。
可他倒是往后退了退,算是给她让路。
夜凉整理好衣服往外走了几步,发觉男人的视线一直定在她身上。
她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只得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他。
“怎么了?”
梵肖政的轮椅往阳台那边靠了靠,好像那边更容易看清她的表情似的。
夜凉站在距离梳妆台不远的地方,见他往那边挪,脸当然是往那边转了一个角度。
然后听到男人沉着声,再次问:“你到底去七橡墅,是做什么?”
原来还是要问这个。
她再次失笑,只是笑得并不怎么好看,“那你又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呢?”
夜凉略略的歪着脸庞,卧室里的灯光打在她脸上,近乎二八分的长发细碎的洒下来,透出一片阴影。
明艳暗媚交织的感觉,声音也跟着辗转有调,“你是担心我让夜爽盯着林小姐的一举一动?看你跟她什么时候约会、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上床?”
“夜凉!”男人嗓音沉了沉,阴沉着眉峰凝着她。
她柔唇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认真的看着他,“我确实没必要做这种事,所以你真的不必担心我对林小姐怎么样。”
可男人并没打算就这么被糊弄过去。
“无端塞一个夜爽过去,玩儿?”
夜凉索性点头,“你若是一定要一个理由,那就你觉得什么就什么吧。”
她今天想了不少东西,有点累,想洗个澡。
关于梵蔚蓝和夜爽之间的事,她没打算说,这算是夜家的家事吧,而且还是丑事。
让夜爽一家丢脸丢在外面可以,但她觉得没必要丢在梵肖政面前。
可男人并没有打算就这么结束谈话。
“我今晚出现在七橡墅,去做什么,你丝毫没兴趣知道?”他越是低沉,就越显得磁性的嗓音在身后一字一句的流淌着。
听得出来,他在压着某些情绪。
夜凉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情绪,是因为她打搅了他和林悄悄的时光么?
她索性走了过去,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目光看着他。
“我想知道,你就会告诉我么?”
男人薄唇抿着,睨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薄唇上下一碰,“你这是很想知道的样子?”
夜凉实在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两条漂亮的眉毛也跟着轻轻蹙了起来,“你能直说么?”
梵肖政薄唇抿得更紧了。
他似乎连自己也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会不悦,胸口塞着一块海绵,不上不下。
就是因为她明明看到他在林悄悄那儿,却如此的平静?
但他很清楚,至少以往,关于林悄悄的事,她都会敏感和在意。
“不是说过了么?”片刻,男人才再次开口,五官略微紧绷,嗓音也就显得冷硬几分,“想安然脱离我,就学着取悦我。”
夜凉先是消化了一会儿他的话。
然后柔眉收得紧了一些,这是嫌她今天没有给任何反应么?
什么叫取悦他?
他出现在林悄悄那儿,而且没有打招呼,她一去他们的谈话也结束了,除非没有心,否则她怎么会不难受?
然后呢,她难受就可以对他表现出来?
这叫取悦?
自掘坟墓还差不多。
见男人依旧盯着自己,她只得道:“那你希望我怎么做?一哭二闹三上吊?”
她自己先笑了笑,“男人不都讨厌这样闹的女人么?这算哪门子取悦?”
男人牙关都紧了紧的样子,“所以让你学着取悦。”
就是让她自己想办法么?
夜凉闭了闭目,她真是不知道这个男人今晚到底要干什么,总之肯定是哪里惹到他了,可她真的不知道是哪个点,也懒得想。
干脆再次起了身,“那就烦请梵先生帮我想想好了,想出来告诉我,我照办,怎么能取悦你就怎么来,好、么?”
说完话的瞬间她也就收了脸上的所有表情,大概是耐性磨光了。
可轮椅上的男人比她好不到哪儿去,甚至是比她的脸色还难看,一双凉薄的唇都抿成了一丝线。
就在她气哼哼的要离开的时候,一把将她扯了过去。
夜凉本来心里就不爽快的闷着,磨了这么一会儿也有些躁了,步子迈得并不小,同时也毫无防备。
一下子就被男人的力道整个带着旋转了一下,右脚撞到了他停在那儿的轮椅。
就算身体被男人顺势稳住了,但心跳猛然升高,那股情绪也终于没绷住。
“梵肖政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气急的扬了语调,双手本能的推着他。
推不开就越是用力,结果被他一言不发的禁锢住,气得她抡起拳头就往他胸口敲打下去。
男人却依旧保持紧抿,一字未发,任由她突然扬起的情绪雨点似的落下,双手扣了她的肩。
因为挣脱不了,夜凉气得不轻,气息忽上忽下,狠狠盯着他。
“你是有毛病么?”她语气已经很差了,声调继续提高,“去找你的女人你就去找,这个时候还要我因为这个吃醋撒泼耍赖,你才开心吗?”
“这算什么臭毛病!”到最后她干脆是在吼了。
吼完好像没多好,气得胸口不断起伏着,死盯着眼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