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珏垂眸看了一眼虚弱的许荞雪，眼底藏不住的心疼，再看看楚星滢，促狭着眼眸透着厌烦。
比起只会惹祸的任性亲妹妹，他自然会偏向那个为了他宁愿牺牲性命的非亲妹妹。
“府中谁又敢惹你，谁又敢出来指证你？”他冷嗤一声。
许荞雪得意一笑，随即又哭丧着脸，拉着楚珏的衣角，“大哥，滢儿肯定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有些不高兴大哥前段时间与我走得近，平日里又是府里的团宠，一时受不了落差，与我推搡间才会如此。”
“我相信滢儿妹妹不是故意的，我实在不希望府中因为我而不安宁。”她对着楚星滢露出友好的笑。
那笑实在假的可以！
楚星滢冷声回道：“你若真为我好，不如说你是自己落水，府中也就安宁。”
许荞雪热语贴了冷脸，当场尴尬。
楚珏闻言，又无意瞥见楚星滢手中碎了的玉镯，失望之极，“我楚家门风威正，岂有你这种不敢承担责任之辈，今日我就替祖母和爹好好管教你，你给我跪下！”
“我看谁敢！”
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入厅前，众人看清来人，举止皆敬畏起来。
楚星滢不见也猜出这声音是谁，看过去，眼睛有些雾蒙蒙的。
祖母果真是最疼爱她的人。
可惜前世她太过愚笨受了许荞雪母女蛊惑处处与祖母作对，甚至对祖母的忠告充耳不闻，活活将祖母气死。
“祖母。”她糯声地喊了一句，委屈地扑进祖母的怀里。
楚老夫人多远便伸出手迎接楚星滢，抚了抚孙楚星滢的头发，“可怜你人刚好就被自己的亲大哥逼着。”
“竟还是为了一个府中的下人。”
说时，瞥了地剜了一眼许荞雪。
“她不是下人，前些日子我爹已经认了雪儿为义女。”楚珏起身反驳道。
楚老夫人寻了个位子坐下，威严十足，震慑地旁人不由地为楚珏捏了一把汗。
“看来你们父子俩是当我这老太婆已经不在楚府了，所以凡是都不必问过我就可以做决定了。”楚老夫人鄙夷地看了一眼许荞雪，冷笑一声，“我楚府的门楣何时如此轻贱，什么人都可攀附？”
即使是要收养义女，也该是个家世清白、心思纯正之人。
小小年纪便心思颇多她从入府便看得透彻，无耐她这孙女喜欢！
“祖母，您会一辈子在楚府陪着滢儿，滢儿也会一辈子陪着您的。”楚星滢半跪在祖母面前，还未完全褪去婴儿肥的笑脸贴在祖母腰间，认真地说道。
这一世，她要祖母长命百岁、颐养天年。
楚老夫人赶紧扶起楚星滢，紧紧地握着楚星滢的手，心疼道：“祖母知道你孝顺，但祖母可不能把你一辈子留在身边，祖母定会给你找个叫京城那些与你同岁的女子都羡慕的亲事，不会像旁人一般随随便便就嫁了。”
许荞雪想起之前那门亲事，气得胸闷。
这老不死的给她寻的是给人冲喜的亲事，给自己的孙女就要最好的！
“祖母，你可知道她险些杀了雪儿，她将来即使嫁了好人家，还是会惹下祸事被婆家送还回来，到时候您就会后悔的。”楚珏只觉祖母说的过分，忍不住回怼，冷静下来，又觉心里不自在。
他看了一眼楚星滢，忽然将这张变得讨厌的脸与当年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哭包重合在一起。
楚老夫人气得手抖，指着楚珏，“你怎可说出如此狠心的话，她可是你亲妹妹！”
“当年你大伯对你是倾囊相授，又带你行军打仗，就是临死也要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可怜你这妹妹生下来便没了母亲，两年前又没了爹，你有什么资格如此对她？”她将楚星滢搂在怀里，想起她那死在战场的儿子，声音都跟着颤抖。
当年朝廷要她这一门从两个儿子中选一个参军，她心疼小儿年纪小，狠心将大儿子推了出去。
那是她一辈子的痛。
楚珏被提醒了当年的事浑身绷紧，仿佛回到了他永远不想回忆起的战场，眼眶猩红，“所以祖母是在怪我当年不该活着回来，就该和大伯一起死在战场上。”
他自回来时祖母看他的眼神便不一样，府中人异样的眼神都似乎在告诉他他不该活着回来，更别提他像个废人一样狼狈的回来。
“你受伤回来，祖母也是日日难免，怕自己情绪不好影响你回府才鲜少去看你，这些我以前都是和你解释过的。”楚星滢心痛大哥说那么一番伤人的话，起身拦在祖母面前，忍不住替祖母辩解。
前世她不明白大哥话里的意思。
如今她才清楚大哥自活着回来心里也背负了不少压力，才会变得这样敏感，逐渐在许荞雪的挑拨下变得与从前不一样了吧？
她看着还在装柔弱的许荞雪，不禁握紧双手。
楚老夫人按住胸口，不敢相信地看着楚珏，将楚星滢拉了回来，“别劝他，你让他钻牛角尖，我问心无愧。”
不等他自己想明白，别人怎么劝都没用。
“是孙儿唐突了，请祖母原谅。”楚珏也意 识到自己言语过激，看向许荞雪，他清醒许多，“祖母说过长兄为父，滢儿伤害雪儿性命是事实，孙儿不过是想教导妹妹，不希望她越陷越深，祖母还是不要再纵容妹妹了。”
他直直地看着祖母，眼神里带着埋怨。
其他事他确实有亏无法驳斥祖母，但雪儿是他救命恩人，他怎能看着她受委屈？
“大哥，其实当年为你试药的是滢儿妹妹。”许荞雪低头拉着楚珏的衣袖，哭着说道。
不等楚珏开口，她掀开被子跪在楚星滢的面前，哀求道：“妹妹，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说了，求你不要再和大哥吵下去了，楚府给我太多恩情，我实在不想看楚府因为你我不得安宁了，我们以后还像从前一样好吗？”
“好啊。”楚星滢嘴角挂着单纯的笑，却一点点地拨开许荞雪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