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Chapter 20

他像切蛋糕那样在小碗内划了下,将明显小于另一半的半月形蛋羹划在他那里。

蛋羹质感极为细腻,覆在白饭上,颤了颤。

庄曼侬发?现,姜池对待蛋羹细致到舀它时睫毛都不会扇一下。

他应她时不假思索地点了头,却又跟他接受章鱼烧的邀约时不那么一样,他刚刚更……

更像是整个人都在发光。

周身似乎泛出和蛋羹相似的嫩黄色光芒。

就这么喜欢蛋羹吗?她想着低眉笑笑。

桌上其余人不时便会用一种自认为隐蔽的眼神看?向他们这边,总之乐意八卦吃瓜的群众无处不?在。

庄曼侬总有些别扭,慢吞吞吃着饭和蛋糕,另一位当事人则还继续发?着光,丝毫没察觉。

到下午,木匠班便开启了教学任务的第二个环节——带领众人学习使用框锯。

早上的课只能干坐着听理论看线型,顶多动手画画线,下午便能人手一把框锯,过会儿还会在木工房内或院外练习锯木头,这对一群木工小白而言倒很新鲜。

郑勋仍旧坐在贺彦西这桌,只是这次没再枕着椅背看?庄曼侬,而?是只手撑着下把哈欠,几番哈欠后中午那位坐在庄曼侬旁边戴眼镜的姑娘戳了戳他胳膊。

“对不起,或许你需要去趟洗手间?”

“……”

哈欠总是极易传染的,无怪风流倜傥的郑小少爷也会遭人嫌弃,许是教这姑娘的直率窘到,他还真寻去洗手间浇了把脸。

庄曼侬在多方授课声中听见动静,探了探脖颈,见那位姑娘深藏功与名地推了推眼镜,几许好笑,自然也听见身后何桃几人的偷笑声。

看?来,不?止她一个人不?专心听。

她垂眸看回手机,姜池的消息已经回复过来。他人虽然在办公间画着图纸,却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

他问她:「吃石榴吗?刚刚买的。」

「不?是画图么,怎么突然买了石榴?」她笑吟吟回他。

姜池:「附近经常有果农开着货车来卖,听见喇叭声才去的。」

好多年没见过路边的水果货车了,这么一想姜池竟是越发?的接地气,她眼角眉梢的笑意愈深,回他:「那我待会儿不客气了?」

小院另一边的屋子里,收到她消息的姜池弯了弯唇角,从手边装石榴的袋子里取出全部的石榴,挨个儿比较,挑出色泽最均匀、果皮最薄的一个。

然后又打开那个专程放小木玩的抽屉,里头最高的数一头长颈鹿,其次是长着犄角的梅花鹿,最矮的则是一只短腿兔子。

不?止是光秃秃的抽屉,他还借抽屉之?势围了圈小栅栏,里头有两只小羊,还有树木花草与一盏穿着木质外套路灯。

那盏灯是可以亮的,就像他睡觉时会亮着一盏小灯那样,他也会在离开前给它们打开灯,还会不?定期换电池维修路灯……

这一看?似奇怪的举动原本只有同个办公室里坐着的两人知道,今天中午却又多了一个人,她大约没有好奇?

***

安静的作?坊小院里忽然嘈杂起来,姜池透过那排窗看?见有人出来,几个人还伸了伸懒腰,他站起身,手够去石榴上。

庄曼侬提着框锯出现在木工房门口,姜池这边也带着石榴出现在小院里。

正当她看向他手上红通通的石榴呆呆儿眨眼时,何桃突然在她耳边啧啧两声,然后留给她一个高傲的背影往角落人群处去。

这人今天简直兴奋过头,她懒得搭理,回眸看姜池过来。

她想,他隐隐约约是有点殷勤的。

最近应该不用朝她抱歉什么吧?

仿若是眼前罩着层月光一般的薄纱,两人看?彼此时总是朦朦胧胧的。

姜池没来由地嗤笑出声,将石榴掂了掂,似有自嘲的意味说道:“它好像出场太早了。”

当然太早了,课堂才刚刚进入精华部分,他怎么就急着带石榴来给她吃?说到底,不?就是他翘首盼着么。

他暂且把石榴选美大赛中的翘楚石榴放回办公桌上,又出来找远远落在学习进度后的她,温声说:“走吧,带你赶赶课程进度。”

庄曼侬觉得这话好笑,一边跟他往那边去,一边说:“可我的学习进度是被学长耽搁的。”

姜池不?置可否。

站在橘子树下竟觉得有几分甜意,这些橘子,将来成熟时会很甜吧?

他想去橘子,旁边的庄曼侬被其他人吸引了实现,放眼看去一个锯木板的人身上,那人笑得开心,用手锯的动作也不?显生硬,石哥在旁边点评打分。

反观另一组,何桃又为自己穿着高跟鞋置起气来,华昇劝不?好她,无奈之?下自己替她踩着木料,由她锯,一边点评:“这是完全错误的示范,不?过何小姐依旧完成得很优秀。”

好几张板凳上都有人工作?着,锯木头的声音此起彼伏,木屑飘了一地,华昇这话让庄曼侬听得哭笑不?得。

他还真是深谙何大小姐的秉性啊。

“想试试吗?”姜池温厚灿亮的声音复又响起,可算是从青橘中回过味来。

她也收心,想尝试地点点头。

姜池到废料棚底下取了张大约两厘米厚的松木板子,不?长,搭在空板凳上,问她:“会用划线器吗?”

早上的划线课教了好几种划线办法,使用木工划线器划线怎么说呢……大概就是有种开挂式地快感。

她自信点头,姜池拿了他自己做的个简易划线器调好给她,她蹲在绑着根赭红色布条的橘子树下,在木板两头各划上两道纵割线,中间划道横割线。

姜池挑眉,话里藏着掩盖不?住的笑意:“这么自信么?”

“嗯?”她起初不?解,当她学着锯块时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其实她可以多划很多条横割线的,因为第一锯她就已经锯歪了。

“贺先生说锯条装夹没拧紧会锯歪的。”她怀疑是锯条的毛病。

姜池一边接过她的框锯检查,一边弯着眉眼问:“别的原因知道吗?”

别的自然是没听见。

“框锯没问题,”他还给她,“再试一次?”

她听话又来一次,结果仍然一样,姜池便亲自给她示范,一次不成再示范一次,连送锯时手腕、肘肩与身腰的幅度与节奏都说得明明白白。

华昇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过来,听上几句啧啧称奇:“哟,姜总还开起小灶了?”

姜池抬眼淡淡扫他,兀自将一截木料平平整整地锯下来。

华昇尬笑声,摸着后脑勺朝庄曼侬颔首:“庄老板莫生我?气,我?是调侃他呢,你放心,跟着我?们姜总保管七天成木匠。”

“……”庄曼侬微窘,强行配合着点了点头,然后目送这个无厘头的人离开。

之?后又试了几次,竟然一次也没成功,不?禁怀疑起自己的手来,姜池看?她有些累,顺势请她进办公室休息。

然后就理所当然地喝起热茶、吃起石榴来,她看向窗外,小院里早就有人回了手工房休息喝茶,还有几个在院里拍照录视频,都挺悠闲。

姜池看?她坐在那儿,背影安安静静,剥着石榴,面上浮起浅浅的笑意,将一支护手霜送去她的茶杯边上。

“只有男士用的,或许你可以将就用用。”

庄曼侬记得这个牌子,那次去姜女士的公寓,她交给他的就是这种护手霜,姜女士真的很严格。

她仰面,笑溶溶答谢:“谢谢学长。”

姜池看?她不介意地用起来,松一口气,天光既暗,寥廓的蓝颜色变灰很多。

“待会儿——”他欲言又止。

正涂着护手霜的庄曼侬再抬头:“嗯?待会儿怎么?”

作者有话要说:姜师傅的抽屉内——

木玩小羊:刚刚探头看我们的是谁?

木玩小象:是我们的麻麻吗?

木玩小兔:爸爸有老婆了么?狐狸,你觉得呢?

木玩狐狸:Zzzz……

木玩小兔:长颈鹿姐姐?你长得最高,你觉得呢?

木玩长颈鹿:麻麻好漂亮呀QAQ想跟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