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不住的冯义来回的在书房里踱步,眉宇间皆是焦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现在是骑虎难下。
朱师爷站在他的面前,见他坐立不安,不免安慰道:“大人不必担心,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个娘们儿罢了,大人难道还要把她放在眼里不成?”
“官大压死人,她是县主,本官也只不过是个九品芝麻官。”冯义气馁的说道。
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让他忧心。
一想到他们用着建造县主府的名义拿到的那些税银,他觉得,即使现在那些银子摆在自己面前,自己都觉得不香了。
早知道,他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下来。
那样的话,自己还能有底气一些。
可是现在——
陆勇是班头,也是跟在他身边最久的人,他所有的事情,陆勇都知道。
而现在陆勇落在了永宁县主手里。
陆勇若是把他的那些秘密都说了出来了,那他就真的完了,离死也不远了。
现在他最后悔的两件事就是,一是听信朱师爷的话收税银敛财,二是让那个陆勇知道的太多了,知道之后,他反而没有杀了他,而是继续留着他。
现在陆勇就是一个危险。
直接威胁到自己的危险,这个危险还不好去除。
这该如何是好?
一想到这里,冯义整个人都烦躁不已,甚至对朱师爷破口大骂,“蠢货,都是你出的主意,你说吧,现在该怎么办?陆勇在他们手上,就相当于本官的罪证都到了他们手里了。”
他十年寒川苦读,终于得到了一官半职,他真的不想就这样丢了。
他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啊。
朱师爷知道冯义在气头上,可当初点头的是冯义自己,他又没有强迫他,现在却把矛头指向自己。
朱师爷都觉得这个冯义实在是太不识好歹。
但是现在说这么多也无济于事了,他和冯义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
所以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自乱阵脚,当然,朱师爷也不打算让冯义亲自上手的。
冯义太过于软弱,一看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
只不过现在他们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他没有办法,只能往前走,绝不能后退。
打着永宁县主收官民脂民膏的这件事背后,恐怕不会那么简单,这其中牵扯了多少人,容芷都不知道。
现在如果她继续查下去的话,估计会成为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这也是容芷担心的地方。
“连升,能帮我拿到关于冯义的所有资料吗?还有他都和谁有来往,或者说,他上面的人是谁。”
冯义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县令,而收资敛财这件事,就凭他是没有任何胆量的。
唯一可能的就是,他有靠山。
连升在皇帝让他从旁协助容芷的时候,他就真的只是跑跑腿了。
“属下这就去办。”连升道。
容芷点头:“去吧,尽量速度一点。”
“是。”
连升下去之后,容芷揉了揉眉心,从今日一入城到现在,她都没有怎么休息过,这会儿也有些累了。
但是她现在还不能睡觉,片刻都不能懈怠。
她想要把事情快点处理完,然后回家,和亲人团圆。
秋月端着洗漱的木盆走了进来,见容芷一副疲惫的样子,放下盆,走过去,替她捏着肩,让她松乏松乏。
“阿芷,辛苦了,让你独自面对这么大的一个难题。”秋月安慰着她,同时,也在心里窃喜着。
这说明阿芷在陛下的心中是有一定分量的。
否则的话,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阿芷办。
“这个话题就别继续了,我头大,且容我缓缓。”容芷暂且将这些烦恼抛出脑外。
反正现在就算想得多,也一时半会人解决不完。
今天晚上已经很晚了,再加上累了一天,若是往常,容芷这个时候已经歇下了。
在秋月的帮忙下,洗了脸,又泡了个脚,期间,琉璃走了进来,往她的脚盆里放了一味药材。
说是泡了之后,有助于睡眠,还能减轻疲乏。
翌日。
容芷早早就醒来了,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呆愣的躺在床上,反应非常迟钝,貌似有种分不清今朝是和何夕的状况。
没错。
她昨晚上又做梦了。
但是梦见的并不是她上辈子经历过的事,而是一些琐碎的片段。
滂沱大雨下个不停,覃江里的水漫上来了,将整个永宁县淹没了,到处都是悲怆的哭喊声。
“孩子,我的孩子找不到了,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妇人好不容易逃到了安全的地方,却因自己的孩子被水冲走,她义无反顾的又跳入了水中。
“儿啊,你走吧,快走吧,老婆子我也活不几年了,你一定要活下去。”
“救命!救命……”最后逐渐被洪水淹没。
记忆是如此的清晰,就好像真的发生过似的,这让容芷有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果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话,那真的太可怕了,整个永宁县都将遭受灭顶之灾。
容芷并没有怀疑这个梦的真假,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上所携带的秘密。
或许,上辈子的时候,永宁县的确发生过洪灾,只是那个时候她被困在大皇子的后院里,对此一无所知罢了。
而这次之所以能够梦见,可能是她身处永宁县有关系,毕竟,从她的角度看来。
她每次做梦,都像是一种示警,就好像是在预示着将来要发生的事,提醒她想办法如何躲避这些危险。
想到这里,容芷几乎不会怀疑了,当务之急,她是要赶紧想应对之策。
迅速翻身下床,甚至连梳洗打扮是自己来,动作麻利迅速,一旁的秋月根本就帮不上手,“做你的丫鬟,真的是太幸运了。”
“我说过了,你又不是我的丫鬟。”容芷一边给自己梳头,一边说道:“对了,你快去把连升和琉璃叫过来,就说我有急事要见他们,让他们到楼下等我。”
“再急,也要先吃完早膳啊。”
“这件事我不确定,哪里有心思吃得下。”容芷沉重的说道,她虽然不知道该从何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