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是整个大景皇宫最大的宫殿,历代为皇帝寝宫,更是天家重地,庄严巍峨,宏伟壮观,里里外外都透着庄严肃穆,它是身份的象征,影射着它的主人身份尊贵。
阿芷低着脑袋跟在皇帝的身后,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进了太极殿,一路上,她还要承受着太极殿里的宫女太监们的审视与打量。
她是有史以来,皇帝第一个领入太极殿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外臣家的婢女,这种事若是传出去,肯定又是一番争议。
阿芷心里打鼓,她想要反抗,可面对的人是皇上,九五之尊,她唯有受着。
走入了太极殿之后,阿芷就像是一根木桩子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皇帝随意的坐了下来之后,看她还站着,轻轻皱眉,“随便坐吧。”这姑娘脸色着实难看得很,让福全叫的太医怎还不来?
“奴婢站着就好。”阿芷诚惶诚恐的看着皇帝,大大的眼眸中带着紧张与不安,恰好落入了皇帝的眼中,皇帝有些无奈,这姑娘有些怕朕啊,不免开口安慰道:“朕也是普通人。”
阿芷紧张的看着皇帝,哪里普通了?在她看来,一点都不普通,系天下兴衰于一身,一手控生死,御满天下,位及九五至尊。这样的男人算是普通的吗?
片刻之后,福全恭着腰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位身着绿色朝服的太医,太医手中提着药箱,续着胡须,约莫四十多岁。
“回陛下,陈太医来了。”福全站在一旁。
陈平跪地,行礼,高呼:“微臣参见陛下。”
“平身吧。”
“谢陛下。”
语落,陈正起身,抬首,恭敬的看向上面的皇帝,医者瞧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他第一时间,便是观察皇帝的脸色看是否抱恙。
“咳咳!”福全掩嘴故作咳嗦,提醒道:“陈太医,不是陛下。”
闻言,陈正疑惑,视线落在他身上,不解的看着他。
福全又道:“身体有恙的是容姑娘。”
这声‘容姑娘’是尊称,陈正这才注意到了旁边站着的阿芷。
那日晚上,陛下突然宣太医,太医院的人顿时都崩起了神经,担心是陛下龙体抱恙,他身为院正,自然是不敢有丝毫懈怠,便亲自跑了一趟。
他还记得,他走进钟书阁时,瞧见陛下怀中拥着一个妩媚至极的姑娘,她窝在陛下怀中,两人衣衫也有些凌乱,不用猜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晚的事,陛下有意封锁消息,所以知道的人没几个。
瞧着面前的这位姑娘,陈正不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
在阿芷的忐忑中,陈正把完脉了,捋着胡须,眉头轻皱,片刻后,将搭在阿芷手腕处的手收回,朝远处的皇帝如实禀报道:“回陛下,这位姑娘脉象虚入气血不足,乃为体寒之症,若是不及时调理,恐日后难育子嗣。”
阿芷听闻,心尖微微皱缩了一下,这么说来她以后有可能做不了母亲了吗?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她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也有些着急,不等皇上发话,她就迫切的询问这病该怎么治法。
陈正瞧瞧的看了皇上一眼,见对方似乎没有任何的反应,他这才认认真真的为阿芷解答:“姑娘,你先别慌,这寒症并非绝症,仔细调理身体还是有望恢复的,姑娘可是曾被冻伤过?”
阿芷疑惑了片刻猛地点头,“小时候的确被冻过,这跟我的病有关系吗?”
她记得,八岁那边正好闹饥荒,又恰逢在冬日,那天下的雪很大,眼瞧着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母亲又正好怀着孩子,没有办法,父亲只好学猎人进山打猎,天黑了,父亲不见归家。
自己瞒着母亲独自进山去寻找父亲,谁知道却落入了猎人捕猎的陷进,周围黑漆漆的,天又冷,下着大雪,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那一次阿芷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索性正好被个好心人救起,等送回村里的时候,她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
父亲知道自己遭逢大难都是因为他,为此而愧疚不已,他不像母亲一样可以肆无忌惮的哭泣,只能在无人的时候偷偷抹泪。
可能是命不该绝,那个冬天,死了好多好多人,而阿芷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也是在那一年,父母觉得凭一己之力可能养不活孩子了,以为把阿芷卖入大户人家或许还能活一命,至少不会被饿死也不会被冻死。
可阿芷却不是这么想的,无论多么艰难,她也宁愿依偎在父母的身边,承欢膝下。
她反抗,她挣扎,最终还是被卖入了元伯侯府。
回忆起这些前尘往事,阿芷心里涩涩,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心里,难受得很。
“这寒症便是因受冻留下的病根,若是仔细调理,用个一年半载也许还能恢复。”
“若是能恢复,那便再好不过了,只是……”一开始的时候知道自己这辈子或许不能为人母,阿芷心里是压抑的,即使她还未嫁做人妇,也知道子嗣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所以现在知道还有希望,压抑的心这才稍微放松了下来。
“只是什么?”一旁的皇帝虽然未说话,可是却没有人主动忽略他的存在。
他从容的看着阿芷,表情依旧毫无波澜,让人无法窥探他的内心。
阿芷咬了咬唇,答道:“奴婢是想请陈太医可否为奴婢开个方子,可转念一想,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唐突,坏了规矩。”毕竟,陈太医是官品二品的朝廷命官,而她只是一介婢女,有什么能耐请一个二品大人给自己瞧病?
只是个奴婢吗?
陈正楞了一下。
还没等他想明白,皇帝便打断他的思绪,替他做了主,“陈爱卿作为太医之首,这点小事不会与你计较,你放心接受治疗便是。”
陛下都发话了,陈正就算有意见,也只能咽回去。
阿芷壮着胆子看向皇帝,皇帝也正好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那双眼眸就如同吸人的漩涡一般,阿芷慌忙移开视线,盯着他的右侧耳朵看,“奴婢这点小事,怎敢劳陛下费心。”
“可朕不觉得这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