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浅安轻轻地把药膏涂在伤口上,受伤的人倒眼睛都不眨,涂药的人反而又是拧眉又是撇嘴。
洛浅安心软,见不得别人受伤。
“还没找到人吗,真是废物。”陌逸连夜赶到滇南,觉都不睡,到了远村就找洛浅安。
易赫奕刚进门,陌逸就着急问洛浅安的下落。
“没找到,翻遍了这个小村子也没找到。如果再找不到,就把整个长明市翻过来,再找不到,就整个滇南搜,我就不信找不到。边境那边我也派了人,不会带出国的。”
陌逸不敢松气,心里一直悬着:“等我找到安安,我就把赖成那个虫豸,扒皮抽筋,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别的人说这话多少是气的,易赫奕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个男人说的话有那么几分真意。
易赫奕从桌子上拿了一杯水,灌进肚子里:“我还没有问,你和安安是什么关系,怎么知道她被绑架了,又怎么知道我是安安的哥哥呢。这些问题,也很让人困扰呢。”
“易上校,我觉得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安安先找到,这些事,以后再慢慢解释。”
“好吧。不过我希望陌先生记住,安安是我妹妹,我希望她一辈子幸福快乐,不要遇到什么毒舌猛兽。如果这些毒舌猛兽胆敢觊觎我的妹妹,我就让他们体验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我和易上校同样的想法。”
“这样啊,那自然再好不过。”
两个人各怀心思,散发不同的气场,心里再多意见都得忍着,还要一起找洛浅安。虽然谁都看不惯谁,但还是有了目前的表面和平。
“对了,我想起来,我跟人搜的时候,在涞水河的西边,有一个丛林,我本来想去看看的,谁知道雇来的村人导游不让。他说那地方,很邪门。”
陌逸猜测:“怎么个邪门法,会不会赖成就是仗着这一点,带安安躲在那里。”
“我问了村长,他说凡有去者无生还。”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这套,不会易上校信了吧。”
易赫奕勾唇一笑:“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老头而已,我曾去缅甸执行特殊任务,也是一个林子里,我损失了四个战友。”
“是因为林中的瘴气吗。”
“陌先生一点就透,确实如此。”
易赫奕说道:“当时是因为我们没带足够的医疗装备,现在,我岂会怕一个小小的林子。”
“易上校这是有打算了。”
“你跟我一起去,我不能带其他人去冒险,如果稍有不慎死在那林子里,我和安安都会过意不去。我只带你。”
“好。”
易赫奕挑眉:“你不怕你有命去没命回来。”
“我心甘情愿。”
易赫奕暗咬牙根,真是个难缠的角色,安安心思单纯,这个陌逸又是城府级深的人,稍有不慎就被他骗了。
“陌逸,收好你的心思,我们的账等找到安安再跟你算。”
陌逸捏紧拳头,手背上青筋突出,他已经极力忍耐,要不是还要跟易赫奕合作,要不是看在洛浅安的面子上,他怎么会允许易赫奕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第二天凌晨,陌逸和易赫奕结伴前往密林。
陌逸和易赫奕都带着防护面具,还背着一个氧气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去月球漫步。
雾气弥漫,遍布丛林,还夹杂着瘴气,让人辨不清方向。
这像一个原始的热带丛林,高大的树木让人生惧,还有毒蛇虫蚁。
陌逸一想到在这种地方,会有找到洛浅安的可能,他就心里酸痛。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舍不得她吃一点点苦头,竟然被人带入这种地方。
显然,易赫奕也又同样的担忧。看到远村的状况,他才知道为什么这一个半月洛浅安音信全无,本来只当她忙得很,没想到居然来荒山野岭拍戏,一点招呼都不给家里打。
易赫奕气恼,如果不是陌逸他连自己妹妹出事都不知道。他心里有气,沉沉压在心底,等找到洛浅安再教训她。
只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他真是怕极了。
赖成站在洛浅安床前,盯着她,一动也不动,眼里有黑色的火焰,在地狱的尽头无声无息地烧灼。
烧得人眼疼,也烧得人心疼。
赖成伸出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往她鼻尖勾了勾。
洛浅安正在酣睡,好像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眉头紧锁。
在灰暗的微光里,有一个小男孩,他浑身是伤,那双眼睛陌生而又熟悉,像一汪苍老的古水。
他在凝望,怔怔的,忽而嘴角绽放一抹诡异的笑容。
周遭的场景变成一个地狱,有一个大熔炉,那个小男孩站在炉子旁,他浑身是血,脸上还有一块很大的伤疤。
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的动作,卸下了自己的左胳膊,丢进炉子里,看着炉子里翻滚的火焰,他森森笑着。
他又抠下自己的一个眼珠子,丢进火里,接着又抠另一个。
洛浅安想大叫,想阻止,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来。
那小男孩幽幽地忘了一眼洛浅安,他飞到熔炉上,站在炉沿,朝洛浅安邪魅地笑了一声,直直往熔炉里落。
那张脸忽而是赖成的,忽而是白黎的。
洛浅安被惊醒了,一身冷汗。
“你做噩梦了。”赖成说。
她还有些恍惚,盯着赖成,没说一句话。
洛浅安捂着自己的心脏,安慰自己白黎不是赖成,他们两个有很大区别,这是一个荒诞没有由头的梦。梦都是反的,不要在意。
“你好像梦到了很可怕的事。”
“嗯。”
洛浅安心有余悸,还没缓过来。
“是不是我昨天讲的事吓到你了,您梦到不好的东西了。”
“没事,我一会就好。”
赖成半蹲在地上,忽而站起身来,倒了杯水递给洛浅安:“温的,喝点水。”
洛浅安接过,她想如果易赫奕找到她了,她会为赖成求情,至少别要了他的命,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
他曾经经历的,是命运的残忍,造化的玩弄。
如果他生在一个有爱的家庭,他该会是一个乐观的少年吧。
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来处,选择自己的出生、家庭、家人,这些都靠缘分和运气。世间万物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那么就有不公平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