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嗣和人命,都是无价的,若是要用钱赔,又怎么可能会有标价呢,不过,大人也说林家送来一百两银子,草民觉得他送来的都是赔偿款!”
“……”
好你个小妮子;
搞了半天,是想把他的那一份儿也给算计走啊。
裴玉棠只觉得好笑。
乡野妇人,大多未见过什么世面,别说是县令,就是见亭长的时候,也是少的可怜。
但偏偏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妮子,却有一股初生牛犊的冲劲儿;
有点儿意思!
小锦鲤这话说完,孟庭舟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裴玉棠收受贿赂不就是为了敛财么,她倒好,不送就算了,还想把人家的给刨出来了。
这……
不过,他也觉得这个裴玉棠对岑十七的态度很奇怪。
所以也存了心的想要试探一下裴玉棠,于是,他没有拦着小锦鲤说下去。
小锦鲤说完;
裴玉棠大笑了几声,而后竟然点头道:“好,本官就依你所说,把林家送来的银子,都算做是赔偿款,岑十七,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
这下,便不止是小锦鲤吃惊了,连孟庭舟更觉得诧异。
你说他贪财吧,他能将全部收起来的贿赂算作赔偿款,你说他不贪吧,他又明目张胆的受贿……
不然如何解释方才所见的情形。
除非……
他原本就是打算把林家人送来的钱,当做赔偿款的!
孟庭舟如是想着,却又发现,自己是更加看不透裴玉棠这个人了。
沉吟了一下,他忽然看着裴玉棠开口道:“裴大人,草民心头有一事不明,可否烦劳大人帮忙解惑?”
“哦?你有何不明。”
裴玉棠挑眉瞅着孟庭舟。
“裴大人,你一开始便是打算将林家人送来的钱,用作赔偿之用吧?”所以,他们来了之后,他才毫不避讳的搁在桌子上头显摆。
裴玉棠闻言,不置可否。
这一沉默,便笃定了孟庭舟的猜想,于是,他又问道:“我能问问大人此举的用意么?”
裴玉棠面不改色,笑道:“如今的世道便有钱能使鬼推磨,本官方才也说了,如果你们能够识相选择私了,不管是对你们,还是对本官都是极好的嘛,毕竟本官也不希望自己的辖区内,发生有马贼这种影响政绩的事情。”
“大人如此厚待草民与我妻子,只是为了政绩?”孟庭舟有点不相信。
作为一个贪官;
裴玉棠不合格;
相反,他这几日对岑十七的态度,总让孟庭舟觉得,他是意有所图。
只是他的具体目的是什么,孟庭舟暂时还没有想到。
裴玉棠又是哈哈一笑,“当然。”
“如此,便多谢大人体恤了,草民告辞了。”孟庭舟点头拱手行礼,面上不动声色,但心底却已经有数了。
从裴玉棠暂住的客栈出来之后,小锦鲤便抱着一大盒的银子,那是林家送去贿赂裴玉棠的,但最后却被当做赔偿款,到了小锦鲤手中。
“相公,我觉得这些银子咱们不能拿,都给大哥吧?”小锦鲤建议道。
“嗯,好,你做主便好了。”
孟庭舟想都没想,便直接回应。
小锦鲤皱了下眉,诧异的看着孟庭舟,问道:“相公,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呢?”
“没有,我没事!”
孟庭舟笑了笑,拉着小娘子的手,温和的道:“走,咱们回家去了。”
就这样,林家人的伤人罪,就以林家人又赔了一百两银子作为赔偿款,交给岑十七作为了结。
……
客栈内。
裴玉棠坐在圆桌边,盯着跟前的茶杯发呆,又像是,在等什么人。
孟庭舟二人走远之后,忽然,一个身穿黑衣的人从暗处走了出来:“主子召唤属下,有何吩咐?”
裴玉棠缓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去跟着孟庭舟,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确定那个女人身上到底有没有那只蝉形玉。”
黑衣人迟疑了一下,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裴玉棠甩了一个眼神过去:“有话就说。”
“主子,岑十七身上有蝉形玉,我们也只是听冷乔说的,可属下不日前打听过孟庭舟和岑十七的身份,二人均是清河镇土生土长的人,从未出过清河镇,按理说,跟那个人不可能会有关系的,主子,你有没有想过,岑十七有蝉形玉,只是冷乔编造出来骗咱们的?”
裴玉棠眸色一沉:“他不敢!”
说完后,他又短暂的沉默后,“我倒是觉得冷乔的话,多半是真实的。”
因为他在看到冷乔说起岑十七的时候,眼睛里是有光的,也就是说,冷乔喜欢岑十七是真的。
真心面前,所提出的条件,是可信的。
“而且,我们要找的那个人,不是近十几年才失踪的,而是二十多年前便不见了,如果当年他离开了盛京便到了这里隐姓埋名,也不是没有可能,眼下我们要确定的,只是岑十七的身上到底有没有那个蝉形玉,而她又到底是从何处的来的。”
黑衣人没有再多话,只是又问了一句:“若是确定之后呢?”
“确定之后,找到蝉形玉的主人,别人的安危,本官可以不管,但蝉形玉的主人,一定要活着带回来。”
“是!”
黑衣人领命,很快消失在房间内。
裴玉棠这才又收回了视线,手指摩擦这那茶杯的边沿,低声道了一句:“冷乔啊冷乔,你最好不要欺骗本官,本官如此大张旗鼓的出来折腾一番,你若是敢叫本官白跑一趟,本官定要你生不如死!”
其实,裴玉棠的真实身份,并非是长治县的县令。
他在来长治县之前,在某次偶然间遇到了逃出清河镇的冷乔,而冷乔又凑巧的得知裴玉棠在秘密的寻找一只蝉形玉,看着裴玉棠手下人手中关于蝉形玉的样式,他想起,曾经在岑十七身上见过这个东西。
于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裴玉棠。
有了冷乔的再三保证,裴玉棠便亲自走了一趟长治县。
至于这县令身份,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借口罢了。
他真正的目的,还是想要知道岑十七身上到底有没有他要寻找的蝉形玉,也想知道,那个东西她到底从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