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岑十七的时候,他就想着的是将岑十七给送回来;
但如今看着岑家这落败的样子,其实他挺庆幸自己当时的心软的,否则,将她送回来之后,便是住在这样的环境里。
得吃多少苦啊!
孟庭舟怀着复杂的心情,随着小锦鲤一起进了茅屋。
床上的温氏听岑小茹说岑十七回来,因为情绪激动而咳嗽了好几声,气喘吁吁的道:“她怎么回来了?她为什么要回来?叫她走,叫她快走!”
“……”
温氏的声音,让正欲进门的孟庭舟和小锦鲤都僵在了原地。
本以为温氏得知女儿回来,该是说要激动和高兴的,却不想,她竟着急赶她走?
这倒真的是怪事!
“婶子,你说什么呢,十七姐回来看你,你应该高兴啊。”房间里再次传来岑小茹劝说的声线,“而且,十七姐现在过得很好,这次回来,她的相公也一并回来了呢。”
温氏这次愣住:“她相公也回来了?可,那孟二郎不是……”
“没有。”
岑小茹一本正经的神情,很大程度上说服了温氏,叫她不得不相信:“姐夫的身体之前是不好,但是娶了十七姐冲喜之后,就好起来了,眼下已经能走能跳,跟一个正常人一样了,眼下他们就在外头呢。”
听说人已经到了外头,温氏的心头又慌了一下。
四下看了看,急忙道:“快,小茹,扶我起来……”
二人说话间,孟庭舟和小锦鲤便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
一股发霉的味道和中草药混合着的味道,扑鼻而来,让小锦鲤情不自禁的皱了皱鼻子。
温氏的身子骨也不好;
在岑十七被卖给黄三姑之前,温氏就病了。但当时是根本就没有钱去看病吃药,只能在家里躺着。
眼下,这房间里有了药味,看来岑有德在卖了岑十七得了银子之后,还是给她瞧了病的。
“娘。”
小锦鲤叫了一声。
温氏瞬间就红了眼眶,看着衣裳鲜丽的小锦鲤,她眼泪夺眶而出,“十七!”
“娘,你别哭。”小锦鲤安慰着温氏,而后又把孟庭舟介绍给温氏认识,“娘,这个就是我的相公,他叫孟庭舟。”
“庭舟,拜见岳母。”孟庭舟很客气的见了礼。
温氏的表情僵了僵,而后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免礼,免礼吧,小茹,你帮婶子搬凳子给姑爷和十七姐坐吧。”
几人坐定之后,小锦鲤才忍不住皱眉问道:“娘,爹和大哥呢?今日冷家摆席,也没有看到他们,你都病成这样了,家里也没人?”
这才是最气人的,温氏是病了啊。
这俩人再怎么着,也该留一个在家里照顾着才是啊。
温氏叹气道,“唉,还能干什么?你爹那个人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们除了去结彩坊,还能去哪里?”
结彩坊,便是清河镇上最有名的赌坊!
岑有德父子俩,是那里的常客。
每一年,不知道要输掉多少钱进去。
说完后,她又好似意识到什么不妥,便开口道:“嗨,好好的说他们干什么,还是说说你们吧,十七,你去了孟家之后还好么?”
小锦鲤点头,看了眼孟庭舟小声的道,“我挺好的,相公也挺好的。”
有情的人,眉宇之间的爱意是藏不住的。
温氏瞧着两个年轻人之前的情意,也明白了些什么,她眉宇之间的忧郁舒缓开来,道:“如今看着十七你这模样,我这心头的大石也总算是可以落地了,既然孟家好,那你就好好的呆在孟家,以后没事的时候,别回来,也别叫你爹知道你过得好,知道么?”
并非她不想女儿来看她;
实在是家里的两个男人不争气啊。
当初族里的人听信文德法师的话,要把岑十七抓起来沉塘,她就拼死反抗,但岑有德父子俩却跟个怂蛋一样,屁都不敢放一个。
真的是枉为男人!
等到文德法师走了之后;
岑有德又财迷心窍,还理直气壮的扬言什么与其等到村民把女儿淹死,落个人财两空,还不如他先把女儿卖了,得些银钱呢!
你说这天下间,哪有这样做爹的?
就是这样的盘算下。
岑十七被岑有德以五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人牙子黄三姑。
小锦鲤默默的点头。
其实对于这个家,她是没有一丝感情的,不来也就罢了。只是瞧着温氏的样子,她却突然有点内疚。
眼中的内疚转瞬即逝,但也被孟庭舟给捕捉到了。
他唇角微抿。
在小锦鲤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眼中的安慰和关切藏都藏不住。
小锦鲤明白他的意思,感激的看着他,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安慰好小娇妻之后,孟庭舟这才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一些钱,道:“岳母大人,按照礼数新女婿上门不该是空着手来的,但这一次走得匆忙,也就没有时间去准备,这里有一些银子,算是小婿的一点心意。”
“不不不,我不能要你的银子。”
温氏急忙拒绝,但小锦鲤却将钱给塞了过去:“娘,给你,你就拿着吧。”
温氏推脱不过,最后只好含着泪,点头接过。
小锦鲤与孟庭舟又跟温氏叙了一会儿家常,从现在岑家的窘境,说到岑十七离开之后,村民们的态度。最后,温氏叹气道:“十七啊,都是娘对不起你啊!”
“娘,你别这么说。你生我,养我,便已经是最大的恩情了,我这辈子都难以还清呢。”小锦鲤回话。
忽然,温氏像是想起了什么。
满脸严肃的道:“小茹,你先出去一下,婶子有些话,想要对十七说。”
“哎。”
岑小茹识趣的起身,朝着外头走去。
直到岑小茹离开后,温氏才道:“十七,你过来,娘跟你说,我这床对面的衣柜背后的土墙缝里,有一个用油纸包包好的东西,你去给我拿出来。”
这衣柜不大。
在小锦鲤和孟庭舟的合力之下,很快被移开,而小锦鲤也找到了温氏所说的油纸包。
“娘,这是什么?”
小锦鲤好奇的将油纸包拿出来,递给了温氏。
温氏接过油纸包,正欲打开,忽然,门外又传来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岑十七,你这个小贱人,你给我滚出来!”